大周王朝昀武帝四年秋,大旱。 “唔……什么人?放手!” 卫书懿走在长廊上,突然被人从背后搂住腰,拽进一旁昏暗的小屋里。 男人浑身裹挟着酒气,动作强势:“做朕的解药,不会亏待于你。” 攥紧明黄色袖口的手骤然松开,闷热的傍晚,九曲环廊深处的隔间里,喘息声不断。 她不敢反抗九五之尊,任由薄唇舔舐耳垂,无力的攀附在麦色臂膀上,经受潮起潮落。氤氲的湿热之气,夹杂着女子的体香,雷鸣伴随一声低吼而来,随后陷入沉寂。 卫书懿趴在软榻上,死死咬住下唇。 身后发泄过几回的帝王翻身下榻,依旧滚烫的指尖划过她的脊背。 待目光落在那几朵红梅上时,他语带不忍:“哪个宫里的?” “奴婢在尚食局。” “朕会记得你的功劳。”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有人扶她起身,从偏门离开了。 “阿舒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掌药姑姑不是安排你去给主位娘娘送汤药吗?” 问话的是司药司里的小丫头,也是她平日里最好的朋友孟青栀。 卫书懿腰疼的厉害,欲哭无泪:“汤药已经送去了,回来的路上,却被人带去了屋里。” “先前皇上身边的杨公公偷偷派人传话,我怕你出事,就领了这差事。”孟青栀叹了口气,“没成想,天子召幸的人,还真是你!” “阿青,答应我,别告诉其他人!”她蓦地驻足,低声叮嘱,“若是掌药问起来,就说宫宴上有事,耽搁了。” 对方显然无法理解她的用意,紧皱着眉头:“阿舒姐姐,能够得皇上青眼,那是好事呀!往后做了妃子,就不用继续为奴为婢,这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 “我无心做贵人,只想尽早出宫。你若真认我这个姐妹,就忘了看到的一切,守住秘密!” 小丫头耷拉着眉眼,最终还是挽住她的胳膊,点了点头。 当夜,天降甘霖,雨势难歇。 卫书懿靠在窗边,任凭细雨打湿面容。老天爷不知是在悲叹她今日的遭遇,还是在提醒她辛酸过往。 十年前,世家大族卫氏因谋逆罪没落崩塌,爹娘拼死将她送入宫中为奴。隐瞒身份从浣衣局低阶宫女做起,一路摸爬滚打,她才有了如今的安稳。 为庆贺皇太后寿辰,天子特赦一批婢女出宫,她也在名单里。原本只需熬过一月,就能顺利出宫,寻找弟妹团聚。 却不料…… 想起帝王强势的拥揽和近在耳畔的呼吸,羞赧之后便是一声叹息。 世上仅剩女史阿舒,再无卫氏嫡女书懿! 故而,承宠晋位之路,罪臣之女并不敢奢望! 她并不知晓,长生殿里有人也在苦恼:“陛下,仅凭一枚掉落的耳坠,奴才很难找到人,要不再……” “陛下!外头有宫女觐见,说有事要面圣!” 侧卧在榻上的帝王抬眼看向冲进来的小太监,摆了摆手:“宣。” 一袭青衣迈过门槛,消失于夜色中。 这场秋雨下的及时,连绵数日灌溉农田之后,天才重新放晴。 与此吉兆传遍整个雍华宫阙的,还有尚食局宫女孟青栀越级成为正九品御女的消息。 “从前婢女做后妃,都是从末等更衣做起。”掌药姑姑目送一群人离去,喃喃自语,“皇上如此看重这丫头,也是她的福气。” 卫书懿如往常一样站在姑姑身后,遥望轿辇上如花娇的女子,心下了然。 出宫之前,能让真心待她的好姐妹借东风一用,她倒是不介意。 半月时光稍纵即逝。 已经成为慧御女的孟青栀特地来了趟尚食局,屏退下人之后,连忙握住她的双手,面带歉意:“阿舒姐姐,我过怕了苦日子,既然你不想要,我就冒领了你的功劳,你可怨我?” “傻瓜,又不是替了我出宫的名额,我才没这么小气!” 看得出来,孟青栀过的不错。 环佩叮当,衣裳材质亦是上乘,这原也是属于卫书懿作为嫡女的待遇。 “我就知道,阿舒姐姐待我最好了!等你出宫那天,我定要封上厚礼,让你风风光光的回去!”孟青栀眼波流转,目光落在她的耳垂上,“咦?姐姐当初跟我结拜时,戴的那对耳坠哪去了?” “先前不知在何处丢了一只,我就索性摘了。” “那另一只在何处?” 卫书懿不疑有他:“我素来不爱残缺之物,便拿去扔了。” 孟青栀微微颔首,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带着下人们离开。 旁人都道新晋的御女小主没架子,还去找故友叙旧,风评甚佳。 直到几日后,卫书懿急着回司药司,送新进的药材,不小心撞到一位宫女—— “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冲撞了贵人,你有几条贱命可以赔!” 她下意识屈膝赔罪,论品阶,女史要高于伺候人的宫婢,她已经做了退让。 没想到对方不依不饶:“你这是藐视我们小主?跪下!” 她抬眼望去,孟青栀站在不远处,盈盈带笑。 “看什么看!小心我剜了你的眼!” 说着,她就被人踹了膝窝,一时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药材也四散滚落,狼狈异常。 一双锦绣双色芙蓉绣鞋闯入她的眼帘,妆容完美的女子俯身勾住她的下巴:“主子和奴婢尊卑有别,阿舒怕是忘了?” 卫书懿直视眼前人的杏眸,原先掺杂的单纯澄澈,全被算计所取代。 好姐妹孟青栀,不,应该是慧御女。现在更像淬了毒的利刃,时刻准备刺向她的咽喉。 “……还请小主恕罪。” “小事情,我怎会怪你?”孟青栀幽幽的叹息,“我只怪自己好心,曾特地跑去那腌臜地方,给你活命的机会,你却不珍惜。”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