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了?谁啊?” 女子许是发现了外头宫人的动静,便风风火火的从厅堂走出来,待看到卫书懿一行人之后,才略微收敛。 璟安率先做了介绍:“我们小主是隔壁桑榆轩的敏选侍,今日听闻有……” “喔,知道了。”那人不耐烦的打断璟安,随意的应道,“本主惯是被千人嫌万人厌的,皇上给的位分是常在,没有封号,你可以直接叫本主王常在。” 依着宫中礼数,凡是遇到地位尊贵的人,都会用“姐姐”二字以示尊崇。 卫书懿刚叫出口,王常在便翻了个白眼:“可别!我俩谁比较大还说不准呢!万一把本主叫老了,那就更不得圣心了!” 说完,她又指挥下人们拔除小院的花花草草。就连和常在生前特地扎好的紫藤萝秋千架,也被毁的七零八落。 “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要弄坏那个罪人的遗物?”王常在忙活了一圈,又绕了回来,“因为我气不过!凭什么她们合起伙来挤兑我,到最后,还成了我的不是?与其住在这种鬼地方,皇上还不如发配我去永巷!” 她已经忘记了“本主”的自称,也忘了自己身处皇宫,隔墙有耳。若是有人存心把这番话告诉帝王,那大不敬的罪名扣在头上,兴许连永巷都进不去! 卫书懿点头表示理解,同时又好奇的问道:“不知常在原来住哪个宫?又是谁这般欺负你?” 换做旁人,顾及到种种因素,还会遮遮掩掩,或者加以搪塞。 可她就是如此不同! 王常在仿佛是憋了许久,总算可以找人倾诉:“永安宫!这名字就克我,这几个小蹄子跑去哭哭啼啼告状,说就是因为我的存在,才让宫殿无法永安!你评评理,这像话么?主位娘娘也不知道过了谁的病气,成天窝在房里不管事。她们几个联合起来对付我,我总不能任人拿捏吧?” “所以,你做了什么?” “左不过谁滑了一跤被我撞见,时不时提出来取笑。又有谁吃坏了肚子,被我当众指出来,觉得难堪。哦,还有个婢女半路上遇到我,自己手滑摔碎了花瓶,非要赖到我头上!我估摸着,她们本意想弄死我,或者打入冷宫!谁曾想皇上只是让我迁宫,到底是做大事的男人~” 王常在的语气和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乡间村妇正在讨论家长里短。 卫书懿听完了她的牢骚,已是站了许久,不免腿酸。 她满意的过来拍拍肩:“敏选侍是吧?我记住你了!就凭你可以完整听完我的遭遇,我就认你这个朋友!以后谁敢欺负你,第一个告诉我!我替你出头!呃……如果级别比我高,我也只能帮你背后骂骂她。” “噗哈哈!好呀~” 王常在的行为举止,怎么看都不像京中闺秀。 也正因如此,让卫书懿看到了久违的生命力,让她意识到眼前站着的,不是束缚在条条框框中的傀儡,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 回到桑榆轩之后,璟宁第一个发表看法:“小主,我觉得王常在不像传闻中那样不好相处诶?相反,我认为,只要不做背后告状,拉帮结派挤兑她的人,应该可以做好朋友!” “知人知面不知心。”璟安则有不同意见,“皇上命妃嫔迁宫,还是众人都清楚的凶宅,恐怕……不是简单的斗嘴争执那么简单。明面上是护着王常在,没有贬损,可实际上也和贬斥差不多了!” 是啊。 暂无牌匾的空屋子,还出过罪妃,任谁都觉得晦气。 如果仅仅因为口舌之争,谢晏辞会这么做? 卫书懿颔首,并吩咐她们:“多余的话别乱说,找机会打听清楚那边的底细。知己知彼,总好过被表象欺瞒。” “是。” 夜深了。 宣纸上,她改用指尖描摹烂熟于心的字眼。 唯一新增的,正是“常在王氏”这四个大字。 太后身边原有一位得力的老嬷嬷,因为身体抱恙,药石无医,便早早地去了。临终之前,嬷嬷许下心愿:愿孙女摆脱乡间苦难,读书识字,入宫享福,哪怕继续做个体面婢女也好。 太后念旧情,便收留了老嬷嬷的孙女。谁知,皮猴子进了寿康宫,一直冒冒失失,好几次险些犯下大错! 过了几日,王氏便成了后宫的常在,赐居永安宫。 果然是平民出身,受不了宫规束缚,才和其他贵女多有龃龉。 卫书懿又想起了和常在临死前的呢喃—— “瑾贵妃?” 为什么偏偏要提此人?是存心陷害,还是真的为她所害? 自己和瑾贵妃无冤无仇,甚至第一次拜见皇后时,也是她解了围,为何又要暗地里中伤? 皇后,瑾贵妃,连带着各自身后的势力,就像两团乱麻一般,让她解不开理还乱。 复仇一事,还需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毕竟那两位都算是后宫之主,在正式接近她们之前,还有相当一段路要走。 彻夜深思的后果,就是换来次日的一片乌青。 “小主,奴婢再用粉盖盖,眼下的痕迹过于明显了!” 正式出门前,璟宁还在琢磨如何掩饰她的疲态。 好在今日宋婉仪的重心并不在她身上,而是王常在。对宫里新来的妃子来个下马威,这是惯用的手段。 谁曾想,偏偏对王常在不好使! “婉仪,嫔妾还在这跪着呢!您不能只顾着喝茶,不让嫔妾起身呐!” “皇上让你来临安宫,就是为了磨磨你这焦躁的性子!”宋婉仪不紧不慢的品茶,并不叫她起来,“主位训话,你就得静心听着,在底下大吼大叫,成何体统!” “嫔妾平常说话都是这个嗓门,并没有大叫,之所以插嘴,还不是因为膝盖酸的厉害!让人跪着聊天,不仅没法让嫔妾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