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 在子衿通传之后,翻阅佛经的太后还是拧了眉:“今日,她们像说好的那般,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一个。” “太后,那曲家五小姐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承乾宫里,听说出去逛逛也仅限于那方庭院,都不能去御花园。”银烛过来收拾香案,柔声劝道,“这样的人,自然也无法见到皇后娘娘,要怎么提前说好呢?” “呵……瑾贵妃倒是把这个妹妹看的紧,恨不得她远离皇帝周遭。” “奴婢瞧着,曲家小姐在宴会当日,似乎就与贵妃娘娘不大对付。不知道真进了宫,会给她使多大绊子!” 一听这话,太后的内心再度动摇。 她也没心思继续看经书,朝子衿吩咐道:“既然来了,就别让人在外面干等着,叫进来吧!” “是。” 曲月夕今日特地挑了件不惹眼的素净常服,发髻上的首饰也多为玉器制成,清水芙蓉,大抵如此。 联想到那位金尊玉贵的瑾贵妃,太后对她的抵触感就消减了不少:“你父亲让你留在承乾宫照顾长姐,怎么有空来这里探望哀家?” “臣女这些日子都陪在长姐身侧,替她排忧解难,如今她已然大好。父亲的吩咐,臣女已经做到,但是心中尚有一事未平,特来寿康宫请教。” “嗯?何事?” “……臣女在家中,偶尔能看到长姐递回来的家书,字里行间都是后宫中的不易。兴许是太后娘娘见不得一枝独秀,长姐对此事就颇有微词。臣女仔细想过,待长姐心情好转之后,一定要替她向太后娘娘请罪。” 曲月夕离开座席,直接跪下叩首,如此大礼,让太后都有些措手不及。 “请什么罪?” “臣女先前不在宫中,并不清楚长姐究竟做了什么,才惹的太后娘娘不愉快。但是臣女却清楚,太后娘娘掌管六宫事,绝非无缘无故挤兑宫妃的性格,定是长姐有错在先!故而,臣女就来请这个罪,太后娘娘宽宏大量,请您原谅长姐过往的无礼!” 不愧是生在曲家的两姐妹! 就连说话的方式,也是如出一辙,夹枪带棒。 中秋晚宴,瑾贵妃替妹妹求情,实则指责她不懂规矩,娇纵任性,希望帝王谨慎考虑,禁止她入宫。 现如今,曲月夕跪在眼前替姐姐求情,实则暗示瑾贵妃偷偷抱怨太后,实乃大不敬之举,理应严惩不贷。 “你的长姐,可是皇帝的心头肉!哀家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引得皇帝侧目,若伤了这些年的母子情分,当真是不值得!” “臣女明白,臣女也不希望让太后娘娘为难。” 说着,曲月夕就从袖中取出一把小巧的的匕首。 银烛立刻挡在了太后面前,怒斥一声:“大胆!你要做什么?!” “姑姑放心,臣女又不是什么刺客出身,怎敢在寿康宫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她毕恭毕敬的俯首,两臂高高抬起,将匕首递到了太后面前,“这是臣女想送给太后娘娘的礼物,太后不忍心,不得已放弃做的事,臣女可以替您去做!这一刀,割不断母子情分,也不会伤了彼此,所有的后果,都由臣女一人承担!” 银烛微微侧身,想看太后的态度,依旧不敢松懈。 后者点了点头,她这才将匕首接过,又捧到了太后面前。 “你向哀家投诚,被贵妃知道了,就不怕她难过?” “太后娘娘,这后宫众人本就该听您的,各个要对您诚心。臣女也这么做,长姐为何要难过?”曲月夕狡黠一笑,“这日子过得舒坦久了,偶尔难过一刻,也无妨。” —— 卫书懿靠在软榻上对着书卷出神,这几日,她总会想起曲月夕擦肩而过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曲氏姐妹始终让她参不透,有关瑾贵妃的秘密还没解开,又来一位绵中针,还真是让她头疼! “姑娘,您这页已经看了许久,该翻页了。” 温玉忙完一圈回来,发现书卷还没动过,就出声提醒。 卫书懿这才收回思绪:“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奴婢听姑娘的,去寿康宫找了银烛姑姑,她说,曲家五小姐那日向太后娘娘投诚,愿意替太后娘娘制衡贵妃势力。” “太后怎么说?” “那五小姐是个厉害的!太后当然被她说服了,默许她能进宫的事。眼下,就差一个契机,让皇上召幸再册封位分了。” 这倒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曲月夕的眼底,有不加掩饰的野心与欲望,凡是她想得到的,肯定不会轻易放手。 倘若这次失利,下次她还会变着法子去寿康宫说服太后,直到获取认可为止。 “贵妃娘娘知道这事么?” “璟宁昨儿个有提到,说是承乾宫的下人们都遭了罪,集体被贵妃处罚。估摸着,是放五小姐出宫的事被发现了。” 卫书懿调整了坐姿,吃力的转向另一侧斜靠着:“这样也好,我如今到了最后关头,正愁着没法让那位消停点。有她妹妹来制衡,倒是好事。” “可奴婢害怕……曲氏姐妹没有一个好对付的!姐姐的地位稳如泰山,妹妹也像个可以扶摇直上的主,姑娘您……” 她轻柔的拍了拍隆起的小腹:“我有大周的第一位皇嗣,哪怕有诸多养母想抢去抚养,我也是唯一的生母。这个资格,够不够和她们斗?” 温玉这才展露了笑颜:“当然够!姑娘有什么安排,到时候尽管吩咐奴婢去做!” 内殿的帘子被人掀起,未曾请示就敢往里跑的人,大概率就是冒冒失失的璟宁了! 果然,她气息不稳的进来禀报:“小主!小主!中秋晚宴那天,和杂耍班子跳舞的小姐来了!说要见您呢!” 曲月夕?! 昨日宫人才受罚,怎么今日又能把她放出来? 卫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