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公主满月的喜庆事,其实,今夜的宴会,谢晏辞算不上高兴。 先是无意间发现,公主生母屡次偷瞟谢琰清的座席,二人不止一次的对视,引得他占有欲作祟。然后又见她中途离席,过了许久才赶回来,手里还藏着什么,更为不悦。 瑾贵妃最先发觉了他起伏不定的情绪:“皇上,您哪儿不舒服吗?” “……爱妃怎么这样说?” “您已经连续喝了多杯烈酒,还自顾自斟酒,许是碰上了什么烦心事。”她接过酒壶,挪到了一旁,“饮酒伤身,皇上若有苦楚,大可以像往常那样,来承乾宫找臣妾倾诉。” 谢晏辞再次瞥向右手边的位置:“不必了,朕是为了公主高兴,贪了几杯酒,并无为难之事。” 瑾贵妃讨了个不自在,只能坐回原处。 皇后见状,轻笑一声:“陛下,时辰不早了,公主也需要歇息。要不,就让臣妾送她去母后的寿康宫?” “嗯?宜贵人她……” “臣妾想着,陛下今夜定然有话要跟她谈,就不劳烦她走上一趟了。” 皇后突然提升的观察力让他暗自心惊,却还是选择顺着台阶往下走:“也好,宜贵人还未养好身子,是不能太过劳累。” 于是,热闹的满月宴就此结束。 皇后满心欢喜的抱着小公主离去,其他嫔妃们也各自回宫。 唯有敛王谢琰清走上前请安:“皇兄安好?” “有你送来的解语花在侧,甚安。” “宜贵人爱读书,懂道理,能够宽慰圣心,臣弟也就放心了。” 谢晏辞莫名觉得烦躁,总想揪着对方话里的细节训上一顿:“的确如此,她对朕来说,可不仅仅是宽慰。” 谢琰清抬头,剑眉微挑:“臣弟斗胆问一句,还是什么?” “秘密。”他心情畅快了不少,起身离开龙椅,同谢琰清擦肩而过,“朕与瑶儿之间的秘密,八弟还是别问太多。” “是。” 谢琰清依着规矩在帝王身后躬身行礼,半晌也没有直起身子,而是喃喃自语:“瑶儿?谁啊?” —— 卫书懿是在回临安宫的途中,突然被杨公公叫住的。 春寒料峭,他跑的急,深夜月色之下,愣是可以看到有几缕白烟从他头顶散开。 “宜贵人!请留步!陛下有请!” 抬轿的人慌忙停下,她扶着温玉下轿:“皇上有说何事吗?” “没有。”杨公公为难的看了她一眼,“不过,陛下的心情不大好,一直阴沉着脸。宜贵人过去伺候,得小心点,不能触怒龙颜。” 面对善意的提醒,她心存感激:“多谢公公,本主明白了。” 她转过身,吩咐下人:“走,去长生殿。” “不,不是那里!”杨公公看向不远处疾步跑来的轿夫们,“快点儿!一个个的没吃饭吗?怎么还没我跑得快!” 卫书懿好奇的打量着明黄色轿辇,微有错愕:“公公,那是……让本主坐的轿子?” “是,陛下特地吩咐过,小主不必担心坏了规矩。” “那,我们是要去哪?” “宫中另一处高台,皎月台。”杨公公指向雍华宫的两侧,“国师大人所在的仪清台是处宝地,与它遥遥相对的,便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卫书懿上轿之前,又不放心的多问了一句:“杨公公,先前还有谁被叫去皎月台问话的吗?” “这……这地方……小主,您去了就知道了。” 越是如此三缄其口,就越让她觉得紧张。 难不成今夜在假山附近偶遇南宫珩,被路过的宫人看见了?时运不济,说不准还是御前的人?所以,谢晏辞恼了,特地换了个地方想私下罚她? 轿夫们往上爬了几百个台阶,终于抵达宫殿门外:“小主,您可以下来了。” “多谢。” 卫书懿疑惑的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谢晏辞的身影,不仅如此,高处不胜寒,她还有种想进殿取暖的想法。 清越悠扬的琴声从殿后传来,引得她缓步靠近—— 皎月高台,再奏清商。 帝王指下,是苍韵松骨,也是幽怆哀怨。夜空明月与漫天细雪,连带着周遭万物,都被浸染了这重忧悒。 “皇上?” 他止了琴音,向她招手:“过来。” 卫书懿不明所以,心头总想着杨公公提点的内容,颇为不安的走上前。 坐落于皎月台一角的亭中,居然别有天地:御花园与衍秀亭附近的粼波被二人尽收眼底,宛若鲛绡。飞雪携红梅坠落,月华流转其间,恍若月宫仙境,令人称奇。 “瑶儿,你还记得么?还在凤鸾宫的时候,那日初雪,你怀着昭华,无法外出。朕曾经答应过你,等你顺利生产之后,就带你看一次雪景。好在,老天爷没有拂了朕的心意,总算赶上了。” 竟然是为了那件小事? 她本以为,只是帝王随口一提,为了安抚而已,没想到他竟然记在了心上。 “臣妾何德何能,让皇上如斯惦记……” “你的好,旁人自然比不了。”谢晏辞从背后搂住她,语气里夹杂着落寞,“虞星瑶,这是朕赐给你的名字,就因为要和以前那些人,那些事区分开。如今,朕邀你来皎月台,自然也是有着同样的心思。” “诶?皇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朕早就能想象你这副茫然无措的模样。”他无奈,伏在她肩头低语,“今夜宴席之上,你为何总瞧着八弟?” 卫书懿大惊失色,却又无法说明缘由,只能僵直着身子回应道:“因为……因为臣妾有个难言之隐。” “嗯?你说说。” “臣妾小时候,遇到过算命先生,他说,臣妾和某些银制饰品相克,不能佩戴。可敛王殿下费尽心思求来的珍宝,臣妾又不能转头就搁置一旁。所以,当时一直想找机会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