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已经连续三日没有睡到好觉了。 倒不是因为小公主闹腾,而是莫名清醒,白日更加睡不着,反复多次之后,顿感疲惫。 子衿姑姑尝试换了安神香,也没有任何效果。百般无奈叫了太医院的人过来诊治,也是只能开服安神的汤药。 “哀家不想喝那些不对味的玩意!”太后靠在软榻上,明明困倦不已,合上眼,又将附近的细微动静听了个清楚,“是不是得去佛堂敬香了?菩萨觉得哀家心不诚,就有意降下这样的神罚?” “太后娘娘,哪有这回事!您早晚都侍奉着神像,他们怎会不满?” 子衿忙着抚慰,却也没有解决此症的法子,只能干着急。 银烛见状,就主动提议道:“先前宜贵人来的时候,不是说自己头疼脑热的毛病,都被欣选侍治好了?说不准,有时候太医治不了的病,往往偏方就可行呢?” “……太后的身子骨金贵,哪能被那些人试药?”子衿到底是不放心,“当日都是太后娘娘说笑的话,你怎么还当真了?” 银烛委屈的低头,小声嘟囔着:“可是,眼下太医院也给不出明确的解决方法。奴婢也是为了太后娘娘考虑,再这样熬下去,伤的始终是她一人。” “两个人在念叨什么,哀家可都听见了。”太后疲惫的睁开眼,揉了揉太阳穴,“换做是可以忍受的小病,哀家可能还想继续等太医的药方。如今,实在是熬不下去了!快把那位嫔妃叫来!” “是,奴婢这就去。” 子衿姑姑听了,亲自跑去桑榆轩请人。恰好,今日欣选侍就在桑榆轩用膳,屋子里好不热闹。 她疾步走到厅堂外,屈身行礼:“奴婢子衿拜见宜贵人,欣选侍,太后有急事传召二位小主,还请你们即可前往寿康宫。” “……这么快啊?” 欣选侍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又差点把汤匙弄掉在地上,紧张的握住了卫书懿的袖摆。 “劳烦子衿姑姑跑一趟,本主稍加洗漱,这就去拜见太后。” 说着,她就将欣选侍带去了内室—— “妹妹,想想那日在凤鸾宫里,她们是如何笑话你的?我已经打点好了一切,这是你我唯一的机会!倘若终究过不了心里的难关,我也无法帮到你,只此一次翻身的机遇,你真的想放弃么?” “没,我不是……”欣选侍绞着手帕,“往日,都是我认真查探后再破局。如今提前布好了局,让我去演戏,实在有点不习惯……” “傻姑娘,这宫里头,为了活命,以后需要演戏的地方多了去了!早些经历,也能早些理解这里的规则。” 欣选侍犹豫半晌,还是点了头:“好!贵人姐姐既然都已经为我铺好路,那我也不能临时毁约!我们走!” 于是,二人相携去了寿康宫。 乍一看到眼里布满红血丝的太后,卫书懿还是自责的上前问候:“娘娘,是昭华扰了您清梦吗?几日不见,为何疲倦到这种程度?” “昭华这孩子乖巧着呢!只怪哀家年纪大了,扛不住病痛。” 欣选侍趁机走来,悄声询问:“那……那太后娘娘,需要臣妾为您探脉吗?” “你来。” 太后并没有多言,而是将左臂伸出,再次合眼,等着结果。 欣选侍作势把脉,又按规矩退下,躬身回话:“太后娘娘无需惊惶,只是前段时间宫里有了邪祟,惊扰了公主殿下,又影响到了您,没有彻底根除罢了。” “那要怎么做才行?!”子衿姑姑急忙问道,“奴婢实在担心太后的身子,她年纪大了,整夜整夜睡不着,元气定然受损。” “臣妾方便借寿康宫笔墨一用吗?” “请!” 子衿早就听说了画符一事,于是命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才去临安宫叫人。 欣选侍将带来的明黄色符纸放在桌案上,熟练的写下一道又一道的符咒,又挨个排序放好,最终清点了数量,才安心站起身。 她再次询问太后的意见:“内殿有昭华公主,臣妾怕惊扰到她,不如让这位姑姑陪臣妾入内?” “好,去吧。” 欣选侍依着规矩缓步往里走,又将准备好的符纸认真贴在各处,反复检验之后,才退了出来。 “太后娘娘,臣妾已经把驱除邪祟的符咒准备好了。今夜准备入睡时,只需在屋里烧一盆炭火即可。您若是觉得热,千万不能因为贪凉而灭火,这很关键。” “……哀家明白了,能否痊愈,就看你的本事了。” 欣选侍跪在地上,身形微颤。 卫书懿连忙接过话茬:“太后娘娘安心,臣妾也是见识过她的厉害,您今夜定然可以安稳入睡。” “行了,有你这么说,哀家便放心许多。时辰不早了,你们是不是连午膳都没用?赶紧回宫吧!” “是,臣妾告退。” 等到她们走出寿康宫门外,欣选侍的浑身都出了一层薄汗:“吓死我了!第一次见到太后娘娘,就要近距离替她诊脉,真怕会露馅……” “无妨,你做的很好,我在旁边看着,并没有异常之处。” “贵人姐姐,内殿的事,应该不会出岔子吧?” 卫书懿摇摇头:“那里有我亲生的女儿,当然会做到万无一失。你啊,回去好好用膳,再睡上一觉,等着明日听赏就好!” “如若此事成了,往后,贵人姐姐就是我的天神姐姐!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会犹豫!” 欣选侍伸出三根手指对天起誓,态度虔诚,这让她不由得怔愣在原地。 这丫头,还真是心性单纯。 当天夜里。 银烛按照子衿姑姑的指示,添加了足量的炭火,放进内殿焚烧。又将那些符纸检查了一遍,看看有没有贴牢,这才蹲守在廊下,静候里头的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