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 太后早就心神不宁的候在此处,等到谢晏辞踏进门槛,就立刻迎了过去。 “皇帝!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影卫向哀家传话的时候,哀家都要吓坏了!” “没事了,母后。”他疲惫的坐到龙椅上,“左不过又是边境余孽的伎俩,没有伤到谁,玟贵人那边胎像也是稳的。” “那宜贵人呢?” “……她?”谢晏辞心头微滞,故作轻松的回道,“宜贵人根本不是刺客的目标,有亲卫队在,无人可以伤她。” 太后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从哪里提起,只能陷入沉默。 倒是他主动反问:“母后是听说了什么事,所以特地追问宜贵人的消息?” “嗯,哀家听闻,你特地把她和瑾贵妃带去将军府。结果,回客栈的路上,又破例让贵妃共乘!皇帝,你不是没有正宫皇后的人,如此逾越规矩,传出去了……” “是朕考虑不周,请母后息怒。” 面对不想谈及的事情,他总会这样顾左右而言他。 太后无论训斥了什么,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不痛不痒。 “总之,你心中有分寸就行!丞相那边的人还在看着,切莫让大臣寒了心!” “是,儿臣明白了。” 等到太后嘱咐完离开长生殿,谢晏辞才放松坐姿,靠在了软榻上,朝着空无一人的内殿说了句—— “出来吧!” “陛下。” “查到了什么?和去年那伙人一样,是不是来自边境小国?” 影卫恭敬的将一物呈上:“陛下,这是属下捡到的毒镖。表面看,与铁匠铺造出来的病器并无二致。然而,其中另藏乾坤。” 说着,就把柄端拧了拧,镖头脱落之后,墨绿色的液体渗出,显然就是提前配置好的毒药! “它……竟然不是抹在飞镖外侧的?” “是。”影卫在旁边耐心解释,“属下查过,外层涂抹了另一种常见的毒药粉末。而内层则是精心配制的药液,只要中镖,它就会混入血肉之中,是必死无疑的结局!” 谢晏辞看着御案上被腐蚀殆尽的纸张,不由得蹙眉:“朕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它?” “……陛下好眼力。” 影卫犹豫了片刻,还是老老实实说道:“这是宫里头的秘药,国师大人研制出来的,平常存放在仪清台,没有陛下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擅用。” 予淮?! 怎么又是他! 正当谢晏辞费解的时候,影卫又接着补充:“而且,属下当时也亲眼所见,短镖是从国师大人附近发出的。距离过远过近,都无法威胁到玟贵人。除非……” “够了!朕知道了。” 余下的话,他不想听仔细,只想独自分析。 倘若行凶之人真的是予淮,那么,玟贵人肚子里的孩子,究竟动了谁的利益?一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她,方能解恨? “皇上,这是贵妃娘娘让奴才送来的晚膳。娘娘说,今日事出突然,她已经去延禧宫探望自家妹妹。赶时间给皇上做了点小菜,还请您别介意。” “嗯。” 谢晏辞盯着食盒,并没有动弹。 “皇上,您是现在就……” “杨明睿,玟贵人有孕,你认为对谁的威胁更大?是昭华公主的生母,还是贵妃?” 杨公公本来就想进来送膳食,完成任务后继续去门外守夜,却不料被帝王点名留下,一时间惶恐异常。 他甚至都不愿意称呼一声“宜贵人”,也不清楚闹了什么样的别扭! “皇上,这就是得罪人的话了!”杨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这奴才没有证据,总不好偏袒哪位娘娘啊……” “就当不认识她们,换成贫民百姓,你来回答朕方才的问题。” “是……同一个家族里出来的姐妹,姐姐盛宠多年却无所出,妹妹却很快有了身孕。家中各方面肯定逐渐倾向于妹妹,若姐姐心中失衡,的确会做错事,大不了玉石俱焚……” 杨公公说到这里,小心的抬头,看了眼帝王脸色。 还好,平静如常。 “大家族中再添新的子孙,原先唯一的那位所受的宠爱定会减少。其生母为了子嗣考虑,说不准也会……可是皇上,宜贵人她……” “好了,你退下吧。” 谢晏辞摆摆手,没有再追问。 —— 瑾贵妃靠在床边望月,却只能看见密布的阴云。 内室里伺候的丫头全被她赶去了外间,唯有此时,她才能卸下心防,与帷幔后的人聊天。 “浅黛知道太多事了,我许了她不少好处,还能帮扶她的家人,所以,她死的不算亏。只希望她可以投个好胎,来世也做主子,不必为人鱼肉。” “无所谓,只要皇上站在你身旁就好。他不是愚钝之人,明知浅黛是替罪羊,却也默认了。” 瑾贵妃苦笑一声:“那又如何呢?我年纪渐长,还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再加上能耍心机的新人众多,再往后,我恐怕真的留不住皇上……” “不可能的。” 素净的衣袍刚出现在帷幔外,就被她瞧见,一时间花容失色,连忙起身将那人推回去—— “小心点!” “你总是这样谨慎,明知,若有谁看出了端倪,我会出手除掉她,绝对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后顾之忧。” 瑾贵妃顺手拿起床头的佛珠,一颗颗拨弄着:“原先,我并不喜欢跪在那佛堂,跟着太后背诵那些看不懂的经文。可如今,我心里慌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娘娘,我早就与你说过。无论何时,都不要怀疑自身。你是世间最尊贵的女子,哪怕孟氏嫡女也不能与你相提并论!现如今,就那些小小的六品贵人,就足以让你怕成这样么?” “我……” 修长的手摩挲着她的面庞,指尖自带的安息香味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