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许久没有下这样大的雨了,不知皇上过来是否方便?” 瑾贵妃早就在主殿候着,时不时走到门口张望,生怕错过了帝王的身影。 宫婢便温声安慰着:“皇上身边伺候的人多,自然不会让他淋到雨的。由此可见,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还真是重要!哪怕冒着这等风雨,皇上还要坚持来看您。” 新提拔上来的丫头名叫浅薇,长着抹了蜜的小嘴,成天哄得她非常高兴。 现在,也是如此。 “唉,雨天路滑,早知道老天爷突然变了脸色,还不如让本宫去受这个罪。”瑾贵妃伸手接了点雨水,“本宫听说,徐美人坠进荷塘了?” “是,宫人之间都传开了,据说现场很是狼狈。” “本宫派人打探过,结果她倒是嘴严实,无论怎么问,都不肯说出口。皇上能安排她做什么差事呀?以至于大太阳底下晒着出门,一不留神还落入那潭臭水坑里。” 浅薇取出帕子替她仔细擦拭掌心的雨水:“奴婢合理的怀疑,就是徐美人故意装作高深莫测的模样,想四处显摆罢了!若真是什么要紧事,皇上肯定第一时间与娘娘您商议啊,还轮得到她?不过,如果是苦差事……” “噗!”瑾贵妃也突然想通了,“你的意思是,皇上在变着法的耍徐美人玩呢?” “除此之外,奴婢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谢晏辞为人温文尔雅,鲜少有说玩笑话的时刻,私下与她交流时,也是以温柔的态度居多。 一想到帝王还会用这种方式戏耍旁人,她就忍不住想笑。 浅薇见她心情好些了,又故意调侃徐美人取乐:“娘娘,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御花园做错了什么事,引得皇上这么不高兴?奴婢甚至怀疑,拖她下水的人,也是皇上提前安排好的。” “……做错了什么事?” 本来笑盈盈的瑾贵妃,心头骤然一动! 御花园,荷塘,争执,罚跪。 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在她脑海中浮现。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帝王的惩罚来的太过巧合,就好像故意在替那个女子出恶气一样。 “皇上还没过来吗?”瑾贵妃不肯细想,匆忙又站在了承乾宫的门口,“浅薇,你派两个小太监过去看看。” “是,奴婢这就去。” 浅薇不明白自家娘娘为何突然变得焦躁不安,只能撑着油纸伞冲进了雨中。 然而,刚走了几步,就看到御前的人过来传话。 “这位姑姑,贵妃娘娘在里头吗?” “在,怎么了?” “哎哟!”那人大踏步的跑到屋檐下,朝着瑾贵妃磕头,“娘娘,奴才是皇上身边的小卓子,特来传皇上口谕。” 其实,在看到有人孤身前来的瞬间,瑾贵妃的心就凉了半截。 但她依然维持着表面上的优雅:“你说。” “皇上行至中途,突然想起长生殿还有重要的奏折没有及时批阅,就派奴才过来告诉贵妃娘娘。今儿个的晚膳,请您独自享用。” “……皇上在长生殿?那本宫带食盒过去看看!” “呃,娘娘,这怕是不合适。”小卓子尴尬的笑了笑,意有所指,“皇上要与人商议国事,娘娘这会儿过去,定然是见不到他的。”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如若继续纠缠,那就是她不识眼色了。 送走了小卓子,瑾贵妃郁闷的坐在桌前,丧失了所有的胃口。 浅薇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又对外间守着的人说了什么,没过一会儿,就得了回信。 “贵妃娘娘,奴婢自作主张打听了皇上的事,您想听吗?若是觉得心里头不舒服,那奴婢可以当做……” “说!本宫倒是想知道,究竟是怎样重要的奏折,绊住了皇上!” 浅薇深吸一口气:“皇上路过永和宫的时候,遇到了虞美人。随后就把她带去了长生殿,除此之外,没有碰到其他人。” 是她?! 原先盘踞在瑾贵妃心口的疑团,在这一刻得到了验证。 什么荷塘捞首饰,什么皇命难违,全都是护着她的假象罢了! “把东西都撤走,本宫今晚不想吃!” 浅薇没有阻止,而是朝着身边人使了个眼色,在瑾贵妃发火之前,乖乖照做了。 —— 卫书懿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奈何长生殿没有女子专用的衣裙,只能暂时穿帝王的寝衣作为替代。 谢晏辞在杨公公的再三请求下,去了汤池沐浴,以防风寒。唯有她留在熏炉附近,盯着伤口出神。 “昭华,娘亲做到了。将所有不合时宜的抵触压在心底,原来并不难。” 她扶着台阶站起来,踱步至那面铜镜前:这是她头一回看见身着龙袍的自己,惯有的素色被明黄侵染,竟有多了分睥睨天下的威严。 “瑶儿。” 听到身后传来了声响,卫书懿及时调整好面部表情,慌忙走到角落里坐下,死死护住胸口的龙纹。 “怎么坐在这儿?”谢晏辞向她伸出手,“来,随朕去内室。” “皇上……” “嗯?” “臣妾有些话想说,不然,只想窝在这里。” 他无奈的陪她坐下,揽住她的肩:“说吧,朕听着呢。” “从前的事情,都是臣妾太过意气用事,丝毫不顾及大局。臣妾被皇上宠坏了,差点忘记身处后宫,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的道理。昭华的死,是狠狠扎在臣妾心头的刺,谁过来碰一下,都让臣妾痛到失去理智。” 说到这里,卫书懿有意伸出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时至今日,臣妾总感觉臂弯里还残留着属于昭华的温度,她并没有离开臣妾。有天晚上,臣妾梦到了昭华,她在责怪臣妾……” “什么?!” “说她也很想念自己的父皇,知道父皇疼她,身为她的娘亲,却在众人面前让她父皇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