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静姝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天阴阴的, 像是马上就要下雨。
这两日她总有些心不在焉的, 谢老太君待她很好,谢老夫人也每日过来看她,可大家表现的越平静, 静姝就越知道有事情发生了。
门外忽然就传来一阵嘈杂声, 静姝扶着腰走到廊下, 就看见何佳蕙的丫鬟春红从垂花门外进来,神色匆忙道:“表小姐, 老太君让我接您去荣寿堂那边。”
她们都是跟着何佳蕙从南边来的,打小就喊静姝一声表小姐,如今也没改得了口。
静姝就站在庑廊下四下里看了一眼, 天色已经擦黑了,掌灯的丫鬟把灯一盏盏灯的点上了,她抬起头, 依稀看见屋顶后头,似乎藏着黑漆漆的人影,一个连着一个,一时间分辨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
静姝的手心一下子就渗出了冷汗来,好在几个丫鬟都迎了上来, 簇拥着她往荣寿堂去。
谢老夫人已经在那里等着静姝, 看见她过来, 只急忙就迎了上去, 又怕她一时吓坏了,握住她的手扶着她坐下, 眼神中却满是担忧。
但静姝什么也没有说,越是这种的时候,她越要保持平静,不给谢老夫人添乱,可手心的汗却是骗不了人的。
何佳蕙也很快就过来了。
外面不知道何时下起了雨,她是打着伞过来的,不知是不是吹到了冷风的缘故,脸色白成一片,身后的奶娘还抱着奶娃,也是神色紧张,倒是奶娃娃难得的安静,大约是才吃饱了,睡得很是安稳。
谢老太君看了何佳蕙一眼,只开口道:“没出什么大事,不用慌慌张张的。”
何佳蕙显然是知道了什么,可她毕竟年纪小,虽然有老祖母这么一句安慰,心里仍旧紧张,只开口道:“外……外头来了好些穿锁子甲的官兵……”
静姝心下突突的跳起来,虽然她大约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官兵既然已经围到了这里,想来他们早已经去过谢家了。
她想开口说什么,却被谢老夫人按住了,只听谢老太君道:“老婆子我活到这把年纪,什么人没见过,皇帝我都见过好几个,还怕那几个兵吗?”谢老太君声音洪亮,一脸的正色,让静姝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不少。
谢老夫人这才道:“徐家有太*祖皇帝御赐的丹书铁券,文武官员皆不可擅闯,否则就是大不敬的罪名,那些人只是做做样子,他们不敢进来的。”
怪不得谢昭要让她们住在镇国公府……他这是把她安置在最安全的地方。
外头隐约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很快便有外院的管事进来回话道:“老太君,官兵都围到了门口了,把咱镇国公府围得水泄不通的,赵大人和晋王殿下都来了,说想请老太君出门一见。”
“见他们?问问他们是哪个辈分上的人,也敢让老婆子出去见他?”谢老太君冷笑一声,继续道:“想见我可以,按祖上的规矩,卸了甲,拿上拜帖,再来见我。”
管事的听了这话,只急忙又出去传话去了。
门口的人正等的有些不耐烦,赵东阳听谢老太君这么说,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然而这镇国公府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擅闯的。
一旁的萧景行却有些不屑一顾,脸上表情冷冷,大声喝道:“众将士听令,给我把们撞开!”
“不能撞!”赵东阳只急忙阻拦道:“徐家有太*祖皇帝钦赐的丹书铁券,谁都不能擅闯,否则就是死罪。”
他只是弑君而已,又不是谋逆,等萧熠继位,他还是首辅,还是皇后的亲爹,皇帝的亲外公。可若是硬闯了这镇国公府,那就是跟太*祖过不去,是真正的谋逆大罪了。
“那赵大人想怎么办?就在这门口等着吗?”萧景行上前一步,站在赵东阳的面前,赵东阳的心思,他又如何能不知道呢?
他看着他,忽然就笑了起来道:“赵大人这是想临阵脱逃了吗?”
赵东阳握拳的掌心紧了紧,面上却丝毫没有被人看穿心思的心虚,他正想开口说话,忽然听见人群中有人喊道:“我们被包围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把我们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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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打斗声整整响了一夜,静姝压根就睡不着,谢老夫人怕她扛不住,领着她在次间的炕上打盹。
静姝就这样看着谢老夫人,想起前世她死了之后,老太太是如何骂她的,若不是当初那一番话把自己给骂醒了,又哪里能有今日的婆媳和睦呢。
静姝的眼眶就红了,谢老夫人以为她是害怕,只安慰她道:“你不用怕,阿昭早已经想好了对策,这里头他们不敢闯进来,就算是他们敢进来,徐家的护卫早就躲在了暗处;外头围我们的那些人也别想出去,阿昭和阿烈已经带着大军往回赶了,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静姝就红着眼眶点了点头,直到外面的声响渐渐平息了,她才忍不住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谢昭已经回来了。
他穿着箭袖的长袍,一双皂靴上还带着泥泞,单手支颐,仍旧保持着看向静姝的姿势,只是大约累坏了,早已不自觉的睡着了。
静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