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节,张灯结彩。
而英国公一行人也终于在元宵节前夕,抵达京城。
未及回家,父子三人便率领残余的御林军,入宫拜见皇帝。
祁钰在大殿接待了他们。
叩拜毕,祁钰先表彰了英国公等人的功劳,而后表达了对在与高昌交战中为国捐躯的将士们的哀悼之情。
场面话过后,祁钰便问起西北边关如今的形势。
英国公躬身答道:“启禀陛下,嘉峪关城楼一战,克里木元气大伤,如今躲在高昌腹地,轻易不敢出来。而先前被克里木驱逐到高昌北境的大王子和二王子,也趁势南下,欲要夺回之前被克里木侵吞的土地和人民。
“高昌国重新陷入内乱,再加上冬季雪重严寒、衣食紧缺,牲畜、百姓都多有冻死饿死者,想来短期内,克里木等人并不敢来犯边。”
嘉峪关易守难攻,那些贵人们可惜命得很,只要自家衣食丰足,在如此恶劣的情势下,自然不会以卵击石,损伤自己的实力,让敌人有可趁之机。
至于手无寸铁的高昌百姓为了生存而冒险犯边的小股劫掠,不需要出动兵马,边地的百姓就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因此说是眼下边境晏安,也不为过。
所以张澜留下来,与其说是戍边防御,倒不如说是要远离京城,独自疗伤……
想起独留边关的幼子,英国公看向皇帝的目光不由地复杂起来。
祁钰却以为英国公是心系边关,亦或是感激他在层层重压之下,仍旧以“护送”为名,坚持派出了一千御林军增援西北,因此十分动容地说道:“英国公为国为民、戍边御敌,劳苦而功高,朕代天下百姓,谢过了!”
说着话,便站起身来,隔着御案,向英国公拱手一礼。
英国公等人慌忙伏地叩谢。
“此乃为人臣子的本分,不敢当陛下如此重谢。”
“诸卿快快请起。”祁钰绕过御案,亲自扶起英国公,慨然道,“英国公府世代忠烈,能得如此良将守卫国门,是朕之大幸,亦是江山百姓之大幸!
“明日元宵节观灯,就请英国公与朕同登城楼,共赏这太平盛世之景!”
英国公连忙谢恩道:“臣,叩谢陛下隆恩!”
祁钰又询问了几句西北边关的情况,便放了人。
“英国公与明威将军已有三个年头未曾归家,想来家中甚是挂念,朕就不多留二位了。”祁钰笑道。
英国公与张潮连忙躬身谢恩。
“至于武德将军,还请暂留片刻。”祁钰转向张池。
嘉峪关雪夜一战,与张潮一同率众杀出城门的张池,与搅乱敌人后方的张澜均被擢拔为正五品的武德将军,而张潮则晋升为正四品的明威将军。
张池连忙拱手应命。
英国公和张潮见状,遂躬身退去。
路过张池身边时,英国公盯了他一眼,目露警告。
这小子自打得知黄小姐被
册立为皇后之后,就一直愤愤不平的,待会儿可千万别一时脾气上来,在皇帝面前露了马脚。
张池退了一步,抱拳颔首相送,以目示意英国公放心。
气恼归气恼,这等关系身家性命、家族兴亡的大事,他还是拎得清的。
祁钰看到这父子俩的眉眼官司,并没有放在心上。
张池性情率直,不会阿谀奉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英国公担心张池言语之间不小心冒犯圣威,提点警戒一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这世上还有谁是能够让他无条件信任的话,英国公绝对算得上一个!
等人都退出去了,祁钰问张池:“当初尔等依计行事,设伏克里木,欲要一击吓破其贼心,使其不敢再犯边叩关,为何会失手?”
正因为那次失手,他才会被张首辅和母后等人再三诘责,甚至还因此被母后逼迫立即册立皇后。
幸而母后所选,亦是他心之所向,否则岂不是要为此赔上自己一生的幸福?
张池一五一十地说了,只是关于御林军校尉王忠贪功冒进,导致张澜等人被俘一事,他刻意没有提及。
王忠已经为了他的错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用身体挡住克里木射向张澜的致命一箭,不愧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军中竟然混有高昌国的细作?”祁钰惊讶挑眉,连忙追问道,“那细作都清理干净了吗?”
张池立刻恭声应道:“启禀陛下,事涉伏击失败的细作,都被家父借由雪夜偷袭一事查出并处置了。
“但是陛下您也知道,两军交战,互派细作,这是常态。家父不敢保证西北军中以及边民之间,有没有混入高昌国的细作,故而方才回禀,才没有提及肃清细作一事。”
祁钰点头,沉吟不语。
正如张池所说,这本就是无可避免之事。
更有甚者,有些人或许并没有想做细作,但却在无意之间出卖了主人……
祁钰余光瞥了冯林一眼。
那幅本打算用来做风筝蒙面的《美人图》,放置得那么不起眼,冯永亭又一向谦恭守礼,真的是在无意间看到此画吗?
冯林一心沉浸在西北军中混有高昌国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