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轻笑了笑, 这一笑却让原本有些憔悴的瓷白肌肤显出几分艳丽神采。宛如月色漫过花墙, 胭脂浮上颊边, 令原本苍白的面庞变得活色生香。
沈昭凝着她脸上这一瞬灿然花开的明媚,惑于美色, 脾气倒没那么大了,反而随着她轻勾了勾唇角,柔声问:“你笑什么?”
“在笑……皇帝陛下好生威严。”
沈昭慢慢拆解着她系于胸前上的丝绦,道:“你心里想得肯定不是这个, 少蒙我。”
瑟瑟将目光落在半开的轩窗前,枝桠婆娑,桂花伴影, 细碎的花瓣零落于地,飘摇而凄清。
她突然觉得没意思, 日子没意思, 人也没意思,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无趣寡淡。
沈昭等了许久没等来回话, 不满地歪头轻咬了咬她的脖子,无声的催促。
瑟瑟任由他咬,却冷下了脸:“凭什么要跟你说?你什么都跟我说了吗?”
她突然翻脸,让沈昭一怔,那深煞的帝王怒气还没聚敛起来,只在眉宇间隐然浮现些许冰冷锋锐, 但很快就散开了。
他将瑟瑟拢进怀里, 有些无奈道:“我觉得我现在脾气已经够坏了, 你怎么比我还暴躁?我刚才是有哪句话说错了……”
自然没有任何回应。
沈昭喟然叹道:“也罢,我要是认真跟你生气,那从小到大不知要被你气死多少回了。只是……”他将瑟瑟打横抱起,低了头紧贴在她的颊边,话音幽转:“你要一直这么硬气,上了床最好也不要讨饶耍赖。”
秋空深酽,一览无云。宫闱的夜一惯宁谧,檐下的犀骨红锦宫灯默默亮着,烛光幽暗却平静,像是能亮到天长地久。
婳女在寝殿外来回踱步,鼓足了勇气提起裙裾要进去,被魏如海横起拂尘拦住。
他压低声音道:“没听见里面的动静?这个时候进去,不要命了?”
婳女忧道:“娘娘这些日子身体一直很虚,她经不起……”魏如海打断她:“经不起也得经,过了这一夜,就没事了,总和陛下僵着,对娘娘也没有好处。再者说了,今夜这一出,不全都是为了你,这宫里现如今不是好待的,你又是从兰陵公主府里出来的,趁早出宫嫁人比什么都强。”
丝丝缕缕的轻泣从墙垣内飘出来,带着压抑的痛苦,和难言无尽的沉闷。
婳女只觉内心煎熬至极,道:“我不出宫了,我本来就不想走。”
魏如海再一次把她拖了回来。
“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他神色沉晦,低声道:“你当陛下还是从前的陛下吗?你以为他会顾念旧情再三容忍你犯上?我告诉你,陛下仅存的耐心,仅存的良善,就是对里面这位,你要觉得他对皇后狠,那他对旁人只会狠到百倍不止。”
婳女骤然僵住,默了片刻,只觉有股森然凉气自后脊背往上爬,冷涔涔的,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一夜无比的漫长,秋风轻啸,吹动庭前落花窸窣,夹杂着幽远的更鼓声,间歇的飘进殿里。
到晨光微熹时,沈昭才终于肯把瑟瑟放开。
她翻了个身,趴在绣枕上,沈昭黏糊糊地缠上来,因为尽兴宣纵之后身体上的愉悦,眉目不像昨夜那么冷硬了,附在她耳边,温声道:“我们可以再生一个孩子,我以后每夜都来找你……瑟瑟,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瑟瑟不说话,将脸陷入枕间,来躲避他的纠缠亲吻。
沈昭不以为忤,只是怅惘道:“我是爱你的,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没有心了,杀伐之下,毫无怜悯,甚至连点波澜都掀不起来。可是每当想起你时,还是会痛,那一刻好像又有心了。瑟瑟,你说过,你不会像母亲一样丢下我的,对不对?”
瑟瑟还是沉默。
沈昭望着她那冷冰冰的模样,眼底的光芒一点点黯下去,倏然一笑,轻柔道:“那你在乎什么?让我猜猜,殿外那个总也不安分的丫头,还有……你的父亲,不是裴元浩,是温贤。自打玄宁死了,他就频生事端,一会儿暗通朝臣,一会儿又往宫里送信要见你,怎么着?是想杀了我替玄宁报仇,还是想救你于水火中?”
瑟瑟猛地翻过身,怒道:“你敢!你敢动婳女,敢动我爹,我跟你拼了!”
沈昭斜支起胳膊,躺在她身侧,唇角擒着一抹玩味的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瑟瑟,悠然道:“你怎么跟我拼啊?如昨夜……你哭起来没完没了,是想拿泪水把我淹了吗?”
他抬手轻抚了抚瑟瑟那红肿的眼皮,目光扫过她身上纵横交错的红痕青迹,生出些怜惜,叹道:“好了,我昨夜……是有些过分了,以后不会再这样对你了,我知道,你是朵娇滴滴的小花,怕疼得厉害。”
沈昭给瑟瑟披上寝衣,紧搂着她,道:“我今日不想上朝了,你陪着我,和我说说话,或者,你不想说,听我说也行。”
他好像在孤高阴绝之地独处得太久了,内心的寂寞堆积到了难以擎负之重,急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在床榻间握着瑟瑟的手絮叨个不停,虽然从未得到过回应,但自言自语一通,亦能使心情转佳。最末,他轻抚着瑟瑟的脸颊,道:“瑟瑟,你喜欢什么?你想要什么?你说出来,我都可以给你。我现在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