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还有一个什么来着?
锦心捏了捏眉心,见她有些疲惫的样子,骆嬷嬷便摆摆手,叫人退下了,徐姨娘交代锦心好生休息,便也依依不舍地离开。
各屋送来的礼物都堆在西屋里,这会本应整理起来了,但绣巧婄云放心不下,骆嬷嬷去教导院内丫头婆子规矩,锦心睁开眼看了看婄云,道:“你也去,有些规矩是该从刚一开始就立起来的。”
婄云点点头,沉稳地应声,又有些不放心地道:“您这会可是头疼吗?”
“有些闷闷的,许是一上午折腾得累了。”锦心道:“叫绣巧陪着我就是了,有些规矩骆嬷嬷不知道,卢妈妈也不是能在丫头婆子里立起规矩的人,还是要你去。”
婄云抿唇,先探了探锦心的脉,确认无碍后方出去了,锦心听到她与卢妈妈说要升起炉子煎一剂宁神汤来,便无声地笑了笑。
等回过头来,锦心又见绣巧紧张兮兮地守在一边,便无奈地笑道:“你也不必专门守着,咱们到西屋去,你收拾东西,陪着我说说话,醒醒精神吧。”
绣巧连忙点头,扶着锦心起身往西屋里去,庭院里有人悄悄往屋子里看,见绣巧扶着锦心慢吞吞地起身,锦心似有些疲累虚弱的模样,不免交头接耳起来。
人心浮动。
锦心收回自己的目光,往西屋炕上落座——主少奴长,主弱奴强。
要把她们把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靠徐姨娘、文夫人,叫她们只效忠于自己而不是向自己行礼时还同时在拜另外一位。
这需要时间,也需要契机。
这些御下之道仿佛是生而俱来的,锦心从小便知道要如何掌控身边的人心,如何将不安分之人拿捏得安分,懒怠不想费心的时候又要怎么不伤体面地把人弄走。
这几年里她将绣巧、小婵、麦穗、小桔子几人的心牢牢拢在自己身边,把握在自己手里,叫卢妈妈疼爱中不知不觉带上了尊敬,如今不过是多了几个人罢了,称不上什么难事。
锦心略歇了歇,蕙心、澜心与未心便相携而来,俱都带了礼物。
蕙心带了一套她亲手缝制刺绣的床帐、澜心是一只亲手缝制的荷包,里头还装着新求来的平安符、未心送给锦心一本亲手绘制的画册,锦心悄悄瞅了两眼,内容十分新奇有趣。
她也不推拒,笑眯眯地收了礼,澜心捏捏她的小脸:“你可真是赶得巧,生日加上迁居,连着收了两日的礼物,高兴吗?”
“自然高兴,收礼哪有人不高兴的。”锦心嘿嘿一笑,叫人将厨房早送来的茶点果子摆上,姐妹四个就在暖炕上热乎乎地坐着,喝茶吃点心。
三人在漱月堂待了半日,冬日里请安由每日晨昏两次改为辰时一次,晚上不必到正院去,姊妹四人一起用了晚饭,方才散了。
婄云已将立出的规矩一条条告诉与院内众人,如各等级婢仆衣裳颜色要求、粗使无召不可擅入寝间等等,桩件繁琐但并不严苛,在锦心耳中听着不过寻常,只是看着婄云端然立在阶上训话的模样,她恍惚感到有几分熟悉,又不知这几分熟悉从何而来。
晚晌间在镜台前梳头,绣巧一面轻手轻脚地动作着,一面笑道:“今儿个大爷送了一盆君子兰并些新鲜玩意来,奴婢还以为大爷又要送玉给您了呢,没想今儿个竟是送了个新鲜的来。来的人说大爷说了,那君子兰四季不枯,叶子绿油油的有生机,开花的时一簇簇的橘红煊赫热闹,姐儿见了心情一定好。”
玉……玉米!
锦心猛地想起下午时吃吃想不起来的那个东西,但却只记起一个名字和知道它应是一种可以饱腹且产量很高的作物,旁的却想不起,一但深思,就好像记忆的最深处蒙着一层纱,模模糊糊的,若非要深想,便会晕眩头闷。
锦心拧了拧眉,暂且不想这个,只将名字记下,然后深吸了口气,方笑着吩咐道:“那就摆在西屋里吧。放在正对着南炕的北窗前,在那里放一张条案,夏日还可以放些茉莉,插两瓶鲜花。”
绣巧应了个“是”字,见锦心面色还是不大好看,便想要请闫大夫过来,锦心摇摇头,道:“我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天儿晚了,闫大夫进园子不方便,明日吧。”
绣巧偏头看了婄云一眼,见她递来一个“安心”的眼神,方才点了点头。
在锦心的身体上,她从来不敢疏忽,婄云也是如此,既然婄云叫她安心,就必然无事。
今夜原该是绣巧守夜的,但因看出锦心有些不舒服,婄云端着水盆出去的时候她一扯婄云的袖子,低声道:“搬过来第一日,咱们两个一起守吧,就在熏笼上睡。”
搬过来之后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锦心的卧房里在东北角上设着一个大熏笼,上头铺设着锦垫坐褥,日常供锦心起坐,晚间守夜的人也能睡在上头。
按照锦心的习惯,她的卧榻仍旧打的矮榻,未设架子床,显得卧房里很阔朗,妆台立在南窗旁,一侧有文夫人专门命人打造的首饰柜,窗下是几架,这一侧是专供梳妆用的。
北侧除了靠外的熏笼,里头还有个小门,用架屏掩着,里头是锦心的更衣间,是从这屋通出的一间依附正屋的抱厦,抱厦外侧无门无窗,这里便是唯一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