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洋洋地窝着,这会既然决定去探望云幼卿,便坐直了身子打起精神来。
那边澜心听了婄云的话,羡慕地道:“沁儿你这过的是神仙日子啊。”
未心附和道:“可不是么,咱们家就阿沁的日子过得最清闲舒心了,一个婄云一个绣巧,把她身边什么事都打理得明明白白的,半分不用操心。”
听她们两个这么说,就知道是应下婄云的提议了,绣巧忙吩咐小丫头去端小圆子来,随着还上了一碟红豆卷酥并几样蜜饯果子。
锦心这各种点心吃食就没断过,钱嬷嬷如今就是厨房一个没有感情的厨子,每天除了做饭还是做饭,又有一个婄云监工,各种点心吃食都快做出花来了。
再加上一个卢妈妈,南北风味如今在锦心的一张饭桌上就能展现得淋漓尽致,也不管高低贵贱,婄云把锦心的口味摸得清清楚楚,有时候烙一小篮玉米面的果馅软饼,卢妈妈心里都犯嘀咕怕锦心不喜欢,结果锦心还真赏脸动筷了。
打那以后,卢妈妈对婄云就更信重了,婄云在厨房的权利大了,锦心的膳食便更顺口了。
只说这会热腾腾的一碗羹冬日里吃了一路从胃里暖到肢骸,几人不免都有些懒怠,等小安用食盒装着两道点心过来的时候,四人东倒西歪地靠在炕上,没一个起身的。
年下了,铺子里头盘账,清闲两个字与未心是半点都不沾边,她连着几日早出晚归没在家里用膳,这两日好容易闲下来,还有各方的人情往来走动要上心。今儿这一行是忙里偷闲,这会一倒下,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锦心的头发,便懒得起身了。
炕上是暖洋洋的,铺着柔软厚实的坐褥,刚刚用了甜羹,往炕上一倒,身上是懒洋洋的。这几日气候虽比前段日子和暖了几分,却还是阴冷阴冷的,大太阳在天上挂着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就是没点暖和劲。
有屋里这神仙日子不过,非要出去走动,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不过一直懒着也是不可能的,蕙心澜心这段日子被文夫人抓着阅看年下各家节礼、各地往来,一个是临时抱佛脚的最后一次补课,恨不得查缺补漏把所以从前或许疏漏了的都补回来,一个是正处于漫长的学习阶段,文夫人也是恨不得把所以要注意的都填进澜心的脑袋里。
故而她们两个也不清闲。
这会难得一放松,只觉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懒得去想了。
到底蕙心年长两岁,比较有毅力,坚持着清醒地坐了起来,一面慢慢醒神,一面随口与锦心道:“你身边如今还是十个丫头四个婆子吧?不妨添上两个,日常使役洒扫走动都更方便趁手些。本来咱们身边婆子丫头的例前两年便长了,当时你图省事没添人,如今年岁愈涨,事情多了,身边人多些也方便。”
锦心仍道:“人不在多,够用便是了。我这左右事也不多,人多了我还嫌烦。”
人一多了事就多,人心也不好归拢,如今漱月堂的局面就是她一手梳理出来的满意结果了,并不打算再添上几个人来,又要多一番事。
“也罢。”蕙心并未坚持,澜心道:“人少了也好,少事端,我屋里今儿这个丢朵花那个少一尺绸子的,叫人烦心得很。”
倒不是澜心拿捏不住屋里人,只是这些微末细节处的琐碎小事,要整治却很需要用心又废时候的,澜心自己在文夫人与姊姊嬷嬷的提点下摩挲着驾驭下人,总有顾不上的地方。
其实这屋里,除了锦心这个堪称作弊的,另外几人哪个不是如此呢?
一时听了都有些感慨,头脑也清醒了,纷纷坐了起来,一边说话一边起身。
锦心到那屋里披上了出门的大衣裳,家常穿的袄裙外被罩上一件及膝的滚风毛水蓝缎面轻呢银鼠里如意云纹褂,再披上狐肷斗篷,斗篷面是湛蓝的水波纹苏缎,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仙鹤,几簇灵芝松柏镶边绣着,披上之后正是在相对的衣襟两侧,婄云画的样式,绣巧的手艺,斗篷做得满是巧思,也尽是祝福。
自打婄云来了之后,锦心这种纹样的衣裳就多了起来,见她也确实喜欢,绣巧做得便更勤快了。
这会披上斗篷,再给锦心扣上风帽,捧着手炉,斗篷系的紧紧的,立领的袄儿领口也出了风毛,一圈细软的绒毛簇着她的颈子,恨不得把她一身从头到脚都捂得严严实实的,透不进一丝风去。
再蹬上放水避雪的鹿皮靴,走出去的时候锦心觉着自己就是个球,这会往地上一倒,没准滚得都比走得顺畅。
她如此想着,也如此说了,逗得澜心与未心朗声直笑,蕙心也忍俊不禁,笑得弯了弯眉眼,道:“不若使人备上轿子来吧。”
锦心想要很潇洒地摆摆手,伸出一只手才发觉袖筒也是滚了一圈的绒毛,看起来圆圆滚滚的,一时说不上是无奈还是好笑,讪讪地收回手,“就走过去吧,也不是太冷。”
绣巧提着食盒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婄云顺手把她手上的食盒拎了过来,绣巧冲她露出一个充满诚挚谢意的笑容,婄云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
文从翰与云幼卿的院落位于懿园的东南方,也是这座府邸正东方,自来长子住震位,属东方,但也并不是说东方只有文从翰这一个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