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巧的婚期定在三月里,锦心在那之前专门回到家中。
徐姨娘见了她自然好生欢喜,拉着她的手许久不舍得撒开,就叫她挨在自己身边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气色,见她确实精神了些,眉宇间几年萦绕不散的倦怠恹恹之容略散,心里稍稍一松。
好在,好在这别离一回,也不算是空无所获。
她握紧了女儿的手,软声道:“此番回家,可多住些日子?”
“自然。”锦心笑吟吟道:“等天儿热了再到园子里去,想在家陪您和林哥儿些日子。”
“好,好啊!”徐姨娘喜得眉开眼笑,又忙命人将新制的糕饼果子端来,母女二人正依依叙着话,周嬷嬷从外头走进来,“姑娘,王府里来了人,说替咱们家大姑奶奶送东西来了,有专门要交到您手上的。”
锦心略一忖度便知蕙心命人送来的必是给婄云的彩头了,便点头道:“叫她进来吧。”
众人略等一时,只见一年轻妇人笑吟吟走进屋里,面容熟悉,可不就是已做了蕙心身边的妈妈的云巧。
徐姨娘惊喜道:“怎是你亲自回来了?是有什么好东西不成?大姐儿回来了吗?”
“我们王妃没回来,这回是嘱我回来报个喜讯,有些玩意给姑娘们的,还有一份彩头给婄云妹妹,王妃还听说绣巧要嫁了,命我带了两匹缎子来给她添箱子。”云巧笑着道:“我们王妃已有了两月余的身孕了,如今胎像稳固,也眼见要三个月了,才打发我回家来报信呢!”
徐姨娘知道蕙心近年来便着急于子嗣之事,闻言自然为蕙心欢喜,云巧才将带来的东西一一捧出与众人看。
“这里有一瓶郁金油、四样面药、两包雪耳和两支西洋来的参,也不知与咱们这边有什么差别,只老太医说润肺用极好,王妃便忙交代我给姑娘带过来。姑娘也问问闫老,若是用得上就用着吧,王妃放心不下你的身体,听闻姑娘回家了,特意交代我好好瞧瞧姑娘的气色精神。”云心细细说来,锦心笑道:“得替我多谢大姐姐关心了,改日我也瞧她去,她如今就不要为我操心了,好生养胎才是要紧。”
云巧笑了笑,又捧出另一大包,郑重向婄云道:“这也是王妃特意交代的,里头有二尺尺头、四尺大绒、六两绒线并一对金葫芦、两包锭子药,东西不多,只取个好意头罢了,婄云你一定要收下。另外还有几匹料子,都是王妃的心意,你也不能推拒,不然我回去可没法交差。”
婄云便未曾推拒,其实她在园子里的时候便已经收到一份好礼了。
谢霄送过去的,谢她诊出了蕙心月份尚浅的身子,让他们能从容应对照顾,免得意外横生。
一家收了两份礼,想想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啊。
婄云心里半点没有不好意思地想到。
笑话,认识这么多年了,她救谢霄命的次数多了,收他一套金针算什么。
军营中最难得的不是伸手超群之辈,而是医术精绝的医者,而婄云,好巧不巧,两者都占了。
若不是她一直执着于守在锦心身边,建国之后论功行赏,她能得的封赏绝对不止于第一女官。
将这份礼送出去,云巧今日来的事算是办完大半了,又将最后一份东西递上来,对周嬷嬷道:“这里头红、蓝两匹好缎子并一对玉镯是王妃赏给绣巧的添妆,还有些小东西,是我和品画私下里添上的,嬷嬷捎给绣巧吧。我也想去看看她,只是今儿没工夫了,得快些回府里才是。嬷嬷替我捎个话,等后日我休沐,便来瞧她,如今她要出阁了,又是那样好的人家,我们也都替她欢喜呢。”
周嬷嬷又惊又喜,连声称谢,看她满面红光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对这一桩婚事也颇为自得。
奇珍阁的大掌柜,年少有为,虽然一直说是替旁人办事的,可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幕后的主子露面,奇珍阁上下他一人独断,这权利也非常人可及。
何况他又并非贱籍,绣巧嫁给他,便从这累世奴藉中脱身了,日后又有享不尽的富贵,不说周嬷嬷自己高兴,就是府内上下素日相熟的就没有不羡慕她得这一门好亲的。
只是定下亲了,周嬷嬷免不得又有些愁恼,女儿这是高嫁,嫁妆备得简薄了过去岂不是要嫁人笑话,可要是厚厚地备上一份……她家却也没有那个家底,前头已嫁了两个女孩儿,嫁妆也算丰厚,可那是在平等人家中看,六床新被、六身新衣、十二匹好绸缎、两套金银钗环、一屋子家私,加上主子赐的添妆,带过去足够女儿挺直腰板一辈子了。
但拿到高门第上,这些可就不够看了。
姑爷倒是知趣,特意筹办下一副妆奁来送到家里说给女儿做嫁妆,可她又怎么好意思什么都不添就给带过去。
但要添什么又有讲究,薄了叫人看着不成样子,太厚的备不出来,便是咬着牙备出一份丰厚的来,又怕其余几个女儿媳妇心里头有想法。
这事不好办,幸而有四姑娘、姨娘赐下几箱好东西,放到嫁妆里能叫女儿挺直腰板,周嬷嬷这才松了口气,暂且将这一茬放下,如今又得王妃赐礼,心中更为欢喜。
锦心端着茶碗品茶,瞥到她这个神情,心中有些好笑。
不过蕙心给绣巧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