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夜的秦步月迷迷瞪瞪下楼,准备买杯冰美式,回去继续肝。
离截稿日只剩三天,她还欠两万六千六百六个字。
啊……
拖延症晚期加懒癌的痛,谁懂!
天气太热,走在树荫下的秦步月被烤得心烦气躁。
她三天没出门,本想借着买咖啡下来透透气,结果气没透成,胸更闷了。
这么热的天,她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才会放弃外卖?
区区一杯冰美式,值得她满身大汗吗。
红灯亮起,秦步月站住。
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从她身边走过,像是看不到穿行的车辆一般,径直走向人行横道。
“小心!”
人命关天,秦步月伸手去拉他,谁知人没拉到,她反倒站到了马路上。
轰地一声,秦步月身体腾空,她没感觉到痛,只是满目茫然。
怎么回事?
她怎么忽然站到马路中央了?
她、被、车、撞、了!
尖锐的气鸣音,刺耳的刹车声,时间定格。
秦步月凝固在半空,以身体翻转的角度看向这条熟悉的街道:流火的盛夏,晒得泊油路浮起一层水光,像一条并不存在的长河。
河的尽头有一道薄薄的蓝光,以及安静站在马路中央的少年。
他约莫十三四岁,身形单薄瘦削,露在外面的肌肤白得像遗落在夏日的冬雪。
一切停滞,除了他。
少年踩着阳光铺成的长河,轻盈地来到秦步月面前。
秦步月并不能看清他的面孔,只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放到她掌心。
很轻,极薄。
一张纸条?
砰地一声重响!
秦步月摔在地上,剧痛从五脏六腑传来。
凉凉。
这一秒的秦步月不迷茫了,她很清楚自己命不久矣。
稿子没写完,人没了。
终究是她负了等着大结局的读者们!
下一刻,秦步月睁开眼。
咦,没死?
秦步月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很快她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月光钻进窗户,落在白色的书桌上,桌面干净整齐,放了一台笔记本和一个浅粉色的咖啡杯。
笔记本的款式老旧,应该是几年前的型号,这会儿它泛着幽蓝的光,亮着待机屏保,屏幕上能看到一个个软塌塌的钟表,像晒化一般挂在树枝上,悬在桌角,摊在一个四不像的动物上。
秦步月记得这是一副世界名画,好像叫《永恒的记忆》?
书桌的旁边有一个单开门的小衣柜,最简单的硬板材质,涂了亮面的白漆。衣柜旁是个上下床,上床空着,下床的床单洗得泛白,外围有一圈可爱的裙边,被套颜色深一些,和床单不是成套的。
对面是同样的配置,只是两张床都拉着床帘,一个是画满星星月亮的深蓝色;一个是有着小熊图案的水粉色。
宿舍?
大学的四人寝室?
秦步月在大一大二也住过宿舍,从《迷失》三部曲大卖后,她收入骤增,租了个精装修的小公寓,在校外住得相当舒服。
她起身,走到门后的穿衣镜。
镜子贴在门上,有一米多长,能照出秦步月的全身。
她头发一丝不苟地扎在脑后,露出了不算宽阔的额头,五官还是熟悉的模样,只是皮肤好了许多,没有常年熬夜的干燥暗沉,脸庞莹润白皙,看得出平时护理得十分用心。
秦步月只是随意站着,身姿依然笔直挺拔,肩颈线漂亮流畅,简简单单的白T也穿出了别样的气质。
是她。
又不太是她。
她这是人没死,但穿了?
身为资深写手,秦步月哪怕没写过穿越也看过太多——这事看看还行,真遭到自己身上,不好受。
一股尖锐的刺痛从太阳穴处蔓延,硬塞进脑中的记忆碎片把秦步月给挤得倒吸口气。
她也叫秦步月……
二十一岁……
海城舞蹈学院的学生……
六岁的时候爸爸失踪,和妈妈相依为命长大……
为了毕业后有更好的前程,她非常重视这次《天鹅湖》的公演……
训练……训练……
白天鹅的天真……黑天鹅的疯狂……
深夜的无人剧院……
连续三个深呼吸后,秦步月勉强消化了这些不太连贯的记忆。
她们同名同姓,长得也一模一样,甚至还有相像的童年,只是从六岁开始有了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秦步月的爸爸也是在她六岁那年失踪,然而她比这里的秦步月还要惨一些——同年妈妈病逝。
福利院长大的秦步月,辗转过两个家庭,直到初一时靠一篇杂志稿开始养活自己。
她记得自己六岁前有学过舞蹈,可去了福利院后哪还有这条件?
秦步月不自觉地扯出一抹苦笑:“这就是有妈和没妈的区别?”
秦步月早忘了爸妈的样子,午夜梦回时想起,也只是模糊的轮廓,并不能具象到某个真实的人。
这副身体的记忆片段里倒是有妈妈的样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