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两人关系早已降至冰点,还是按照严大福的吩咐,沈大军把人听话地把人扶上自行车,载回了家。
“左边……下个路口右转。”
自行车稳稳当当转弯,驶入下一个路口,因着惯性,顾芊的身体往另一侧倒,双手便更加牢固地握紧车座。
可小腹处传来的疼痛使得她压根没多少力气支撑身体,尽管她已经发力发到手背青筋凸起,
仍旧免不得往一旁栽倒。
沈大军忙缓下速度,沉声叮嘱道:“坐不稳就抱住我,别矫情。”
谁矫情了……顾芊费力地在心里骂他一句,即使摇摇欲坠,也不愿意攀上他的腰。
沈大军撇撇嘴,暗道摔了可别怪我,脚上速度却逐渐放缓。
顾芊终于还是没撑住,却也没有完全妥协。
她弯腰,把脑袋顶在他后背,也算找到了一个支撑点。
随着摇摇晃晃的行车节奏,漫长的一个世纪过去,自行车终于稳稳停在了顾家大杂院门口。
彼时上班时间,人很少,零零散散几个家庭妇女坐在屋檐下聊天织毛衣。
见到一辆自行车停在门口,好奇地张望。
稳稳停下车后,沈大军两只脚掌撑地,半回头看她:“下来吧。”
好一会儿都没动静,扭头一瞧,顾芊蜷着身体佝偻在后座,她面色惨白,双手无力地握紧坐凳,她没力气下来。
沈大军很少,或者说从来没见过如此虚弱,虚弱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升天了的顾芊。
在他的印象中,她永远是活泼的,灿烂的,肆意向着太阳生长的人。
可现在,她脆弱地像只布娃娃,脆弱地让他一手就能掐死。
他前几天还把顾芊视若第一仇人,现在变成了送她回家的“护花使者”,现实总如此滑稽。
沈大军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五味杂陈。
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谨慎地从车上下来,确保顾芊还要一丝理智稳坐在后座,才下车扶人。
顾芊把半个身体的重量放在他身上,她第一次感受到传说中的痛经是怎么一回事,也信了以前在网上看过的,什么痛经能痛死过去的说法。
原来都是真的,真的很痛,很痛很痛。
“进、去……”
顾芊虚弱地指了指面前大门,示意自己家在里头。
沈大军环环顾四周,简陋的环境使他眉目收紧,他神色复杂地问:“你就住这里?”
他知道顾芊是烈士家属,却不知她原来住在这样的地方,他以为她跟自己一样,住在筒子楼。
这拥挤的杂院……确实在他意料之外。
“嗯。”顾芊无力地应了声,慢吞吞往里走。
沈大军扶着人,一步一步走得极为艰难,直到这时候,邻居们才瞧见她的脸。
“哎哟!这不是顾家丫头吗!”
“顾芊?你咋回来了?哎哟,这是咋了,脸色咋那么吓人呢!”
有人往顾家大门喊了声:“丽华!快出来哦,你家闺女回来了!”
语毕,张丽华匆匆忙忙从房间里赶出来,即使顾芊垂着脑袋躬着腰,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哎哟!芊儿啊,这是咋回事,上着班呢咋回来了?”
沈大军听出来她就是顾芊的母亲,遂把人交了过去。
张丽华还没来得及问他的身份,人就转身走了。
没工夫在意他,张丽华忙把女儿扶回了屋,一众邻居大姐们也忧心忡忡地跟了进来。
“你家芊儿这是咋了,别不是生病了?”
“来事儿了……”顾芊虚弱地回一句,嗓音哑然道:“妈……先把我扶进去吧,歇会儿再说。”
“哎!好好,咱先进屋再说。”
顾芊痛经从九点一直痛到下午三点,跑了四五趟公厕,才觉得缓过劲。
这时候她就格外想念后世的独立卫生间和马桶。
午饭,大嫂特意给她煮了一碗红糖鸡蛋,顾芊瘫在床上起不来,张丽华亲自把饭菜给人送进去,谁知这肚子痛起来胃口也没有,摇摇头只勉强把红糖鸡蛋吃了,其余的菜没动。
缩缩头又进被窝睡了一大觉,醒来哥哥都快下班了。
今天她没有带饭盒回家,家里就少了两样肉菜。
张丽华爱女心切,下午两点多便急急忙忙跑副食店给她买肉,但下午的时间哪里还能买到肉,最后空手而归。
幸好,对门单身汉葛老五前几天发工资,今儿个早起割了半斤肉回来犒劳自己,一听顾芊生病需要补充营养,便大方地把肉给了张丽华。
张丽华会做人,当然不能白要人家的肉,回家把肉称一称,算算价格才又把钱票给人送回去。
两人交易的时候顾芊正在睡觉,还不知道这回事儿,吃晚饭的时候才听她二嫂在饭桌上提了一嘴。
这下倒是让她感动地不知说什么好了。
被人宠着的感觉真是一级棒。
“芊儿,好点没?还痛不?”推开房间门,张丽华走进来问道。
说罢就往她身边儿坐下,温热粗粝的掌心揉了揉女儿的小腹:“你十三四岁刚来事儿的时候就爱痛,我好吃好喝给你养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