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想要忘记,就越是无法从她的脑子里移开。
她不想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放在厨房里,她也不想知道是谁把她们放在那里,浑浑噩噩之间,走出了厨房。
美知望着里梅时,眼前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她觉得自己虚伪又空有一腔怜悯,就像是鳄鱼的眼泪。
里梅想要远离她,但看到美知这副可怜无助又找不到方向的样子,他那颗流动着冷血的心脏又恢复了跳动,他忍不住对她产生怜惜和愧疚,伸手给她擦掉下巴上悬着的泪,湿润的脸颊柔软温热,他根本不想离开,自控使他没有流露出任何留念的神色,快速收回手,声线沙哑:“美知……”
他是想把这件事完整告诉她的,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他就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更何况,宿傩大人……一直在期待美知的发现,这件事发生也是迟早的事。
然而美知并没有给他讲的机会,她脚底发软,刚刚走出来是凭借着剩下的一点毅力,在看到里梅后,她再也控制不住倒下,抓住他衣襟的手垂落下来,被眼疾手快地里梅捞住了身体,抱在了怀里。
他紧张地呼唤她的名字,被泪水浸透的湿睫颤了颤,美知沉默地闭上了眼。
里梅把她抱到房间里,盖好被子,又准备去给她打水洗脸,他的动作又慌又忙,和平时大相径庭。
湿热的巾子敷在她的眼睛上,她刚刚哭过,秀挺的鼻尖泛着红,脸上还有泪水流过的痕迹,嘴唇微张着艰难地呼吸着。
里梅早已不记得哭泣是什么滋味,他也不说话,跪坐在美知的床边无声地望着她。
因为被盖住了眼睛,那巾子叠了好几层有些厚,但这样也方便里梅可以毫无顾虑地看着她的脸,可以用他掩盖着情意的眼神划过她的耳廓,脸颊,还有令人垂涎地温软唇瓣。
他们之间挨得很近,但谁也不说话,就好像陌生人一样,隔得很远。
里梅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如果美知没有进厨房的话他还可以亲近地相处,可以任由她毫无芥蒂地和自己说悄悄话,可以和她隔着袖子接触,有时肌肤无意间的触碰都能让他暂停呼吸。
他的生活充斥着杀戮,当他发现美好的事物靠近时,只好戴上假面,掩盖自己身上的血迹来获取短暂的美好时光,在被发现之前,他度过了一段相当快乐的时光,当撕开假象,美好似乎又准备离他而去了。
他不恨,只是希望能够再多看她一会,即使远远地看着,那样也好。
待得时间够长了,他知道美知不会想和他说话,撑着地板准备起身离开,一只柔软的手似乎发现了他的想法,轻轻抓住了他的袖子。
就像以前一样,但是却再也回不到以前。
心跳得很快,里梅压抑不住嘴角的弧度,又重新坐了下来,将身体往她的方向挪动着,尽量让美知感觉到舒服一些,突如其来的挽留似乎也并不能证实什么,或许她再看到那一幕的时候还害怕着,或许是她不想孤单一人,不管是什么理由,里梅修甘之如饴。
他毫无睡意,就这样静静地看到美知睡着,直到门外的天光开始泛起微微亮光,里梅才发现自己坐了整整一夜,身体保持着动作没有移动,他望着美知的睡颜,起身小心翼翼地想要去揭开她蒙在眼睛上的布,但当他处在美知上方时,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去……
像是虔诚的信徒,动作无比轻地,在蒙住美知眼睛的那块布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五条家中——
五条家主正襟危坐,正在和其他家族人商讨两面宿傩危险的事情,他们在那次大战中损失惨重,不仅没占到便宜,还损失了不少旁系子孙,时间一晃而过,这些仇恨并未随着他的力量而消失,反而愈演愈烈,就像酿酒,时间越长,酒香也愈发浓郁。
他们根本伤不到两面宿傩,而有的人开始出主意,在两面宿傩的食材上下手。
之前也一直有做过这种安排,但那是里梅过于警惕根本没办法安排下药的人进去,直到前几日,他们终于安排的那几个人终于进入里梅的视野中,现在已经过了几天,两面宿傩并未传出任何不好的消息来,但更让他们松口气的是,两面宿傩没有发现他们的小动作,否则,谁也不能保证下一场大战会什么时候再次开启。
五条家主用余光瞥向坐在身旁沉默的直人,他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如果他没有继承六眼的话,五条家主根本不会将精力放在他身上。
这一场商讨并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来,等到周围人一一离开,五条家主冷下脸来给了他一巴掌。
少年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但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已经灵魂不再,这种没志气的样子气得五条家主拍桌离去,大厅里已经没有其他人在了,五条直人慢慢站起身,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抚摸上自己的脸颊,低声笑了起来。
美知两天没说话,她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蒙着被子睡觉,不知道天黑还是天亮,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吃东西,她闻到肉的味道就会反胃,不过两三天,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清瘦了下来。
原本没什么肉的身体轻的像一朵云,里梅担忧地看着她,似乎下一秒美知就要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