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不能靠着亲属的关系牟利,所以,他心甘情愿为了支持女儿的事业不做这个村长,也从来就没有埋怨过镇上的决定——换做他是镇长,他也会这么做的。
只是,理解国家,却不代表他就能原谅这帮毫无感恩之心、狼心狗肺的兔崽子们!年年拿着村里的分红,还要嫌弃村里分的不多,恨不得把养猪场的猪都给搬回家去,这样的白眼狼,哪怕给他金山银山,他还不知足呢,抱怨你怎么不把金矿挖出来,最好是炼成金条给他送到家里去!
只是,生气归生气,村里好不容易有了这么稳妥的两处产业,只要经营得好,年年都有分红的,决不能因为这几个搅屎棍在中间闹事,就把全村人都给坑了。
唐有才拿出手机,看了孙今妍一眼。
孙今妍腾出一只手,悄悄伸到桌子底下,把裤兜里的手机摸出来,指纹一解锁,就看到唐爸给她发了一条微信:找机会,劝劝老支书,村集体不能散!
开玩笑,唐有才花了十几年才把这一团散沙的上唐村给拧成了一股绳,这要是散了,不是他自夸,整个上唐村,近十年内,怕是再找不到哪一个,能像他一样,恰好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机会,又恰好是家族这一代的领头人,这才把事情给办成了。
饶是如此,还有人眼红不忿的,想在背后把他给搞下去呢。
不过,唐有才觉得,只要村里人脑子还没坏掉,一定会极力反对解散村集体的,道理很简单:是养着一只能下金蛋的母鸡,年年有金蛋,还是杀了这只鸡,取走鸡肚子里的蛋?但凡不是个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唐有才唯一担心的,就是老支书万一真被伤透了心,下定决心不管这事儿了,孙今妍一个刚上任的小丫头,是绝对扛不住村里这帮人的。
孙今妍果然很聪明,出去了一会儿,突然急匆匆跑回来,一句话就把老支书给请了出去:镇上有个电话通知,指名叫您过去接呢。
说罢,自己也趁势跟了出去,旁人也不知道为么一个电话要两个人接,还以为是镇上有重要通知,不过这会儿大伙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了,都死盯着那几个挑事儿的,恨不得把他们当场咬死!
这帮败家玩儿!一天天的打工也吃不得苦,整日就在村里四处溜达,好吃懒做就罢了,如今居然还想宰了村里下金蛋的母鸡?呸!想得美!
有脾气暴躁的老头老太太们,已经默默卷起了袖子,只待老支书一声令下,他们就要扑上去“家法伺候”——真是反了天了!关系到全村人的钱袋子,真以为几个毛头小子就能做得了全村人的主啦?
“老大,要不,咱撤吧?”
“劳资倒是想撤……”为首的缩了缩脖子,狠狠瞪了几个小弟一眼。
他倒是想撤,能撤得出去吗?
孙今妍那丫头大喇叭一喊,半个村子的人都跑过来了,把整个村委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最里面一层还是唐新岚那个作坊里的女员工和她们家的老太太们,能跑得掉才怪!
不过,就算跑不掉,他们今天也必定要村里拿个态度出来:反正他们就咬死了一点,唐新岚用那么低的价格租了村里那么大一块地,这其中定然是有么猫腻!不退地也成,这租金必须得涨!
反正,他们得不到,唐家父女俩也别想捡到多少便宜!
这帮不学无术的混混们大约是从未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四个字叫做“契约精神”,而且这契约,还是得到国家法律保护的。
退一步说,就算没有国家法律保护,看这阵仗就知道了:村里人背地里嚼舌根的虽然多,但一想到村里每年稳妥的一笔分红,所有人的脚丫子,都不由自主地偏向了村里。
“谁说要把咱村股份卖掉啦?我不同!”
“对!我家也不同!村集体的股份可是咱村的家底子!哪个败家子敢卖了咱的家底子?”
“就是!饿死爹娘,也不能吃了种子粮!不能卖了村集体的股份!”
“开祠堂!这种败坏祖业的完蛋玩儿,还不逐出家族,留着败家吗?”
村里人一听老支书说要卖掉村集体的股份,立刻就炸了,这阵仗,哪里还需要投票?谁要是敢当场投赞成票,怕是根本别想活着走出村委大门了……
孙今妍暗暗吞了吞口水,这一刻,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么临走的时候,陈书记告诉她,上唐村这摊子事,说好管也好管,说不好管,那是谁来了也管不了了……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孙今妍突然就开窍了!
村里人最在乎的,从来就不是谁来管村里这摊子事!
他们真正在乎的,是谁能带着他们赚到钱!
看看玻璃窗外虎视眈眈盯着这帮小年轻的老太太!要不是唐新岚能带着她们儿媳妇赚到钱,她们会死咬着这帮搅屎棍不放吗?
行了!想通了这一点,小孙村长仿佛瞬间被武林高手灌入了八十年的修为,一瞬间境界都不一样了。
老支书被劝了一回,依旧是不开心,但这会儿也不是他赌气的时候,孙今妍说得对,这村集体的买卖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