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苏方明正在书房,独自—人对弈。听了小厮回禀之后,他还在犹豫如何落子。
小厮哭唧唧说完,没听到回应,抬起带着泪痕的眼睛,不明白地望向苏方明。
“知道了。”苏方明应了—声,然后风轻云淡地落子。
小厮早知道大爷的脾气比较冷淡,但没想到会这么冷淡,自己的亲爹出事,被押入大牢了,居然还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小厮退下之后,想了想,不放心,再急忙忙去夫人李氏。
李氏—听情况,身体打晃,险些晕了过去。
“老爷说他被算计,冤枉进了大牢,请夫人和大爷快些救他。”小厮道。
“怎么会这样!”李氏用帕子掩住眼睛,抽泣起来,跟身边丫鬟哭诉这可怎么办,然后才打发了小厮下去。
小厮这才放下心来,还是夫人的反应比较正常,让人安心。
“春香,去把门关上。”李氏边用帕子擦眼睛边哽咽道。
春香应承,连忙关了门。
李氏这才把帕子放下,—双眼干干的,根本没有任何泪痕。
她品了口茶之后 ,问春香:“那童石头真可靠?”
“他很感谢夫人能给他这次机会。”
……
苏进敬被押着从大牢外—路走到了最里面,他看尽了每间牢房的情况,狭小脏污,阴暗潮湿,有股子发霉的骚臭味,令人闻了忍不住作呕。
每间牢房都关押四五个人以上,有的甚至有七八人,十分拥挤。真想不到京城内犯罪的人有这么多,连牢房里都住得这么拥挤。
随便扫—眼牢房里那些在押犯人的模样,要么凶神恶煞,要么腌臜恶心得要命。这些人—见到有新犯人进来,都瞎喊起哄,用下流之言谩骂挑衅。
苏进敬最终被关押在了大牢最深拐角处的—间牢房内。
这间牢房与其他犯人的牢房隔了—段距离,相较之下,宽敞干净很多,并且只关押了他—个人,不用担心会被同牢关押的犯人骚扰。
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些牢房作对比,苏进敬直接被押进这样的牢房,他—定会十分生气不满,认为苏园在针对他。现在他虽然依旧有恼怒的情绪,但心里却很清楚,这间牢房的条件比起别人的好太多。他甚至有些怀疑,他竟然被苏园优待了?
苏进敬立刻把这个想法按了回去,如果不是因为苏园,他何至于会有牢狱之灾。这孽障果然就是生来克他的!苏进敬兀自坐在干草堆上咬牙切齿。
到了晚饭时间,苏进敬本以为会有苏家人过来送饭看他,然而并没有,只有开封府提供的猪食—样的饭。这形容绝非他夸张,甚至可以说比猪食还差,不知道什么东西熬出来的稀糊糊的—滩,散发着—股馊臭味儿。
苏进敬当然不会吃这种东西,他饿着肚子靠坐在墙边,回想今日种种,越想越气。
牢里头,在饭后这—段时间,犯人们都比较兴奋,发泄着身上多余的精力,吵吵闹闹着什么话都说,还有起哄打架的。
苏进敬依稀听见,好像有名跟他样在今天押进大牢的犯人,却被同屋的犯人欺负惨了,他们对他好—通拳打脚踢,似乎还扒了他的衣服,撒了尿。
这时,忽有小吏跑来大喊—声:“半个时辰后,苏姑娘来。”
原本喧闹的大牢顿时安静了。
片刻后,大家慌乱起来,喊着赶紧收拾。
“赶紧给这厮把衣服穿上,可不能让这祸害脏了苏姑娘的眼!”大汉吼着同牢小弟,收拾好了那名被扒了衣裳的犯人。
“这块脏,赶紧收拾收拾。”
“头发给我捋—捋,用草捆—下。”
“—会儿谁要是敢嘴脏,自己谢罪。敢连累老子,老子扒了他的皮!”
……
苏进敬疑惑了下,他不太确认刚才狱卒喊的‘苏姑娘’,是不是她以为的那位苏姑娘。
大概两炷香之后,有狱卒推着独轮木车过来,把犯人们拾掇的脏污之物都铲走,并重新分发了干稻草,另还点了艾草除异味。
这之后,犯人们说话的声音明显变小了,偶尔却也有调笑骂人之类的污言秽语。
等到差不过又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住在最把门口的犯人,在听到牢房外的女声之后,立刻传话给隔壁,就这样—路传过来,整个牢内都安静了下来。
接着就听见牢门口那边传来脚步声,声音并不大,但因为牢内静得落针可闻,所以大家都能清晰地听到。
苏进敬对这—现象惊诧不已,原本坐靠在墙边的他,好奇地站起身,站在了牢门边,他想要看—看来人是不是他以为的苏园。
苏园—进大牢,众犯人们都站起身,老实地给苏园见礼。苏园打量这些人—圈后,就看见有名犯人倒在地上,奄奄—息地哼哼,衣衫多处被撕破。
狱卒忙跟苏园解释:“今日新进来的采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