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开对于两人来说完全是借口的剧本:“岁岁,你在想什么,可以和我说说吗?”
沈棠沉默片刻,眼尾的睫毛似乎濡湿了,纤长低垂:“小鸟,我有点害怕。”
被猥亵后的阴影不止亲吻,直到上次感觉到季归鹤的情动,他才发现自己对更深一层的亲密也有恐惧。
还有徐临。
徐临给了他一个家,谆谆教导他,希望他能像个寻常的男人,到时间了娶妻生子,光荣隐退。
他要怎么向徐临开口,他好像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徐临会有什么反应?
会很失望,会很愤怒吗?
从小到大对他千依百顺,纵容溺爱的、父母一般的徐临,要是不要他了,他怎么办?
沈棠甚至连揣测的勇气都没有,母亲给他的爱是错误的,沈筠更是几乎没有履行过父亲的职责,圈中对他好的前辈,再怎么亲密也止于朋友。
说到底他的家人,只有徐临和沈玫。
可是要他决绝地立刻放弃季归鹤,他也放不开。
“……小鸟。”沈棠觉得有点痛苦,“再等等我好不好?”
季归鹤看得出他眼中的挣扎,刚要点头,心头忽然一寒。
他敏锐地发觉,沈棠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如果他比不过他心里的那份重量,这个无情的小东西,就不要他了。
他蹙了蹙眉,垂眸沉思片刻,手一下一下安抚着沈棠的后背,才温和地回应:“好。但是岁岁,你也要相信我。”
沈棠将头埋在季归鹤怀里,既贪图这点温暖,又恐惧这份亲昵。
他闭上眼,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声,憎恶自己的软弱无耻与优柔寡断。
他怎么能借着季归鹤的纵容,这么肆无忌惮?
季归鹤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仿佛猜出了他的心声,偏过头在他耳边道:“宝贝,你有恃宠而骄的权利。”
我也会耐心等你的答案。
但是这个答案,绝不会是出局。
大尾巴狼本来计划好了中秋把沈棠拐走,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临近中秋,剧组忽然有几个人集体生病请假,拖慢了进度。为了跟上原定的进度,程振无情的大手一挥,中秋不仅不放假,反而全员加班到深夜。
剧组里的脱发进度更上一层楼,扫地阿姨举着缠满头发的扫帚要求加薪。
恰好也到了本片拍摄最忙的时候,休息时间锐减,早上四五点起床,夜里一两点才能入睡。离开镜头,沈棠眉间的疲惫都掩饰不住,这几段戏都是他的主场,即使经验丰富,也颇为头疼。
偏偏这祖宗刺儿多挑剔,偶尔有点休息时间,又嫌弃休息室里的沙发不够宽不够软,打死不乐意躺下阖阖眼。
也只有在季归鹤过来时,才肯在他怀里闭会儿眼,安心地小憩片刻。
方好问每次都被赶出去,忍无可忍,和陈涉吐槽:“你家季哥天天和我抢活儿!”
陈涉早就看淡了一切,熟练地摸摸方小助理毛茸茸的脑袋,沉吟了一下,含蓄地解释:“他们在……交流感情,你不方便在场。”
方好问嘀嘀咕咕。
陈涉又摸了他的脑袋两把,觉得像在摸毛茸茸的小泰迪。
直到月底,剧组的工作才骤然一松,长时间沉浸在工作里,一放松下来,那点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氛又铺天盖地地笼罩回来,逼得沈棠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
晚间小课堂搁置了一段时间,沈棠又想起那个被抛弃已久的小徒弟,干脆上线,准备八卦八卦小徒弟的感情问题。
等待了片刻,小徒弟上线了。
师徒俩近一个月不见,再次聊起来也没什么生疏感。沈棠问小徒弟老婆追得怎么样了,小徒弟回进展不太顺利。
沈棠和小徒弟一起烦恼感情问题,聊了几句,同病相怜,无心游戏,干脆提议加个联系方式。
反正他给江眠充当感情顾问,经验丰富。
小徒弟很快回了个好。
沈棠坐拥三千小号,密码各不同,长久没登录,密码全忘了。
他没什么心情找回,干脆发了大号微信过去。
反正他朋友圈里都是养生小文章,小徒弟不可能认识他。
隔壁房间,季归鹤瞅了瞅自己的朋友圈,确认高人师父不会认出他,放心地输入那串微信号。
越输入越觉得蹊跷,越输入越觉得眼熟。
三秒后,屏幕上显示出了他高人师父的微信。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备注着“岁岁”。
季归鹤:“…………”
季归鹤的大脑空白了整整十秒,才动了动手指,找出龚明的联系方式,手抖着飞快打字:把我师父的游戏大号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