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听说医生来了赶紧让开位置。
村医丁有志,从急救包里掏出听诊器,听了一下,脸色一变。
又用手电筒照了一下眼睛。
“丁医生,怎么样子?”
乔兰花问道,周围人看着丁有志的神色,觉得情况不妙。
但都等着丁有志的答案,如果他一声令下还有救,大家就准备集一切力量送丁大柱去镇医院。
去年村里也有一个农药中毒的,用一辆板车,大家愣是换人不换车,把病人送到医院,抢回来一条命。
村里人,因为鸡猫狗什么的,有点小矛盾屡见不鲜。
但一旦到了救命的事上,还是团结一致,不计前嫌的,
何况,丁大柱一辈子都是一个好人。
丁有志长出了一口气,微摇了摇头伸手抚了下乔兰花的肩膀:
“婶子,准备办事吧。”
准备办事,在这里的意思就是办理后事。
这个时候,丁飞阳和几个兄弟也随着丁德光、柳适谊一起过来了。
正看到丁有志医生在下达死亡通知书。
丁飞阳听到这句话,脑子一懵,爹就这么去了?
丁飞龙人老实,没有那么多心眼子,一听说爹是喝老鼠药走了,心里觉得好难过,他是真想在父亲床前尽孝的。
老二老三老四一听父亲没了,一个比一个会表演,争先恐后地冲到丁大柱的床头,大哭起来。
几个儿媳妇也趴到丁大柱的床周围大声嚎起来。
只有丁飞阳呆呆坐着轮椅,离丁大柱的床还有一米距离。
他没有大哭,甚至连泪都没有。
他冷冷地看着这一群哥哥嫂子充满激情的表演。
还有娘,乔兰花听到医生说的那句话就瘫坐在地上:
“我的命咋这么苦啊,老头子,你也不等我,你带我一起走了算了。”
想到刚才,几兄弟还在为照顾父亲的事互相推诿,没想到一会功夫,父亲自己却走了。
他是寒了心才走的。
刚才还互相推诿养老的兄弟们,一转脸,就成了大孝子了,真是讽刺……
丁飞阳因为太难过,倒是没想到别的,只顾看着眼前的情景,想着父亲的这一生。
……
丁德光看着这一家子的表演,却很沉着,他在考虑另一个问题。
丁大柱不能下床,谁给他递的老鼠药?
这事不能不明不白,如果丁大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岂不是他这个大队支书的失职?
几个妇女在劝乔兰花,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大冬天的,地上多冷啊。
乔兰花确实感受到屁股底下越来越凉,有点受不住。
于是也就一边哭着数落,一边也半推半就地起了身。
几个妇女把乔兰花扶回到屋里椅子上坐下。
几个村民已经把丁大柱的床重新抬回客厅。
又分别把那些个哭倒在地上了的儿子们,媳妇们,架回到屋里。
跪倒在地上哭着实在太凉了,有族人已经拿着大箩筐去扯了很多的麦草回来,把客厅的地上全部铺了厚厚的干草。
几个痛哭的儿子儿媳妇看到有人在铺干草,一边哭着一边配合挪动着身体。
哭了一大阵子,大家开始来劝。
于是儿子媳妇也半推半就止了哭泣。
柳适谊一直和丁飞阳在一起冷冷看着这一家子唱大戏一样。
心里只为丁大柱感悲凉。
哭声终于止住,丁飞龙作为大儿子,要和几兄弟商议葬礼的事宜。
村里专门负责办白事的丁八斤,已经来了。
丁飞龙去和丁八斤谈论如何办丧事。
乔兰花也跟着在一边商量。
丁德光走到乔兰花面前:
“兰花,丧事的事,先不急着商量。
我想问一下,大柱是怎么拿到老鼠药的,他不是躺在床上动不了吗?”
乔兰花看了丁德光,突然翻脸,大为恼怒:
“五叔,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怀疑我害他不成?”
“兰花,你安静一下,我没有怀疑你害他。
我只是想知道他从哪里拿到的老鼠药。”
乔兰花神色悲凄,还挤出几滴眼泪来:
“都怪我,我忘了,他床头下,几个月前一直就压着的几包老鼠药。
隔壁不是喂了猫了吗,今年好长时间都没有老鼠了。
我哪里还记得这个。
刚才他叫我给他端水喝,给他端了水后,喂他喝,他说要慢慢喝,让我把他扶起来。
我就把他扶起来。他靠在被子上,慢慢喝水。
我就走到门外和人聊天。
有人要进屋看大柱,我觉得大柱精神差,让他好好歇歇,就把门关了起来。
我就在院子里聊了会天,就听到里面有动静。
进去一看,就看到大柱很痛苦的样子,水碗也扔在地上。
床边地上扔着老鼠药的空纸包。
我都吓傻了,一闻水碗,果然碗里的老鼠药的味道。
我吓死了,赶紧让大家把他抬出来,给他灌肥皂水。
结果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