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为吃了饭回到住处,打开窗子让不大的房间透透气,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扔到一边儿。这深川天气太热了,虽说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穿夏装省钱省事,可这出来进去就是一身汗也让人觉得难受。跑卫生间冲了下水,关上窗户,把那个老掉牙的空调打开,一阵子凉风伴随着翁隆隆的声音传开。
这样的房间里,除了桌子就是床,都没个其他呆的地方。半靠在床上,钟为也发了愁,刚刚虽然想着说自己开个直播间给自己营业,可就自己那惨不忍睹的流量,能混着几个饭钱呢?来了俩月了,收入一千,支出一万多,这还是多数情况下只吃包子,有时候一天到晚就一顿饭,这日子过的啊。
钟为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据说是一个老太太早起锻炼时候,看见公园里道边有个襁褓,里面放着个男孩儿。老太太怕孩子出事儿,顾不上锻炼,赶紧就跑到公园外面的派出所去敲大门。大早上的把人家值班民警领到公园里,这才把钟为给抱了回来。到了派出所也没法安置,最后和有关部门协调了好一阵子,才由派出所这边儿出了证明上了户口,交给民政局下边儿的孤儿院收容抚养。长到三四岁的时候,有一对儿四十来岁的两口子,多年没孩子,来孤儿院想收养一个,这时候钟为倒是长起来了,在孩子里边儿还挺欢实,跑到两口子跟前拽着女的的裤腿咯咯咯的笑。两口子一看,这也算是缘分,就他吧,还是个男孩儿,挺好。问明情况,办了手续带回家养起来,也没给他改名字。这两口子是当地化工企业的普通职工,长期接触化工原料,长时间下来身体也出了问题,钟为刚上大学第二年先后就走了,就留下钟为自己一个人。因为没了牵挂,钟为毕业以后,回家收拾了东西,把老两口给他留下的积蓄拿上,就离开家来了深川市。刚来时候人生地不熟的,还让本地的社会人骗了几回服装费、工作保证金啥的。后来,自己慢慢的和其他人打问,也算有了些经验,但是这回又让那个直播公司坑了,毛钱没见着,白熬了两个月的夜。
躺在床上思绪万千,黑白颠倒的时差习惯让他不自觉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看看自己的手机都晚上九点多了。揉揉眼睛,爬下去洗了把脸,打开笔记本儿电脑,翻翻天涯和百度的帖子,没什么自己感兴趣的新鲜事儿。
算了,还是先把直播间开了再说。拿起来手机,看看各大平台的介绍,现在最火的平台是颤乐和慢脚,相对比慢脚的门槛儿好像更自由,得,就它了。填写身份号,注册号码,获得平台,又花了五十块钱买了张券儿。不买不行,不然还没有直播资格,需要养号多久多久,达到什么条件才行。当然,你肯买券儿,这些就都不是问题了。把这些东西都弄好,拿过手机支架在桌子上支好,打开直播界面,熟练的开启美颜滤镜,自己的影像出现在屏幕上,效果肯定不如公司专业的设备,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也只能凑合了。剩下的就是在摄像头跟前儿呆着,直播间的工作其实也不是什么好活儿,那些网红直播间里,自己想干啥干啥,卖货的,唱歌的或者拉人打PK的热闹非常,底下评论也和流水一般不停的滚动,而钟为的这种直播间就不行了,除了平台偶尔赏两个机器人过来冒充下直播间的游客,也没人过来看他。虽然这个流量也能通过买券解决,但是自己一没带货,二拉不上人去pk,买券儿还有什么意义呢?转身拿过吉他,对着摄像头弹奏起来,还不敢动静大了,毕竟自己坐在床上,穿个短袖短裤,动作大了让平台判定违规,那就得封号,不值当的事儿。干坐了两个多钟头,都十一点了,自己会的曲子也都谈了个遍,这夜里真的是难熬啊。看看窗外投进来的月光,得了还是打会儿坐哇,这阵子直播都没顾得上练功。钟为却是忘了自己还直播着呢,并没有关摄像头,在手里直播间的影像里,钟为一身白色短袖短裤,盘坐床头五心向天,在黑黑的环境中,隐隐约约周身泛起一层薄薄的微弱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