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听说叶开已到“冷香园”了,何时动手啊?”
四人突然间又像是同进同退的好友般坐到了桌前,斟茶倒水,瞧着熟络极了。
“此事全由雷使你说了算,”水使换上一副老神在在的和气模样,双手揣进棉袖中,笑眯眯地道,“除了叶开和上官小仙,长安城来的人马已有保定城卫八太爷,“嵩阳铁剑”郭定,“飞狐”杨天,“红魔手”伊夜哭,以及东海玉箫道人,还有“风郎君”丁麟……”
一连串的人名说下来,李暮蝉也不禁面露凝重,这些以往对他来说只存在于传闻中的鼎鼎大名的大人物,如今都要和他交手了。
铁姑柔声道:“这些人要么是一方手眼通天的武林巨擘,要么就是横行一方的江湖高手,不容易对付啊。”
火使照例先怪笑两声,才道:“雷使,你说何时动手?我们都听你的。”
李暮蝉看着这群人的嘴脸,苍白瘦削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过身旁的刀,漆黑的眼睛转望向桌上的灯,轻声道:“那就明天吧,明天动手。”
水使忽然问:“那不知道金钱帮秘宝的下落?”
李暮蝉斜眼看向他:“你也说了是秘宝,既是秘宝,光知道地方也不一定能拿到,你开门好歹也要找对钥匙,上官小仙就是打开秘宝的钥匙……比起你们贪图的那点小玩意儿,里面才是真正的好东西;昔年上官金虹无敌天下的武功,还有他搜刮的各门各派的绝学,加上富可敌国的财宝……”
话到这里,几人的气息已急促起来,眼睛也都红了起来。
水使当机立断道:“好,就明天动手。”
商议好了一切,三人又都匆匆忙忙的离开。
李暮蝉坐在桌前,听着窗外呼啸不止的风声,半晌才轻叹一声,缓缓拔刀出鞘。
他拔出来的并不是什么百炼钢刀,而是一口有些奇怪的刀子。
刀鞘少说三尺有余,可那刀子却短上很多,刀柄裹布,刀脊厚实,刀身乌黑,刀口泛着寸许长的冷芒。
寒刀出鞘一瞬,乍见冷芒破空,再次瞧去,那一点火苗竟无声无息的飞到了刀尖之上,如在起舞。
不知不觉,他虎口之上已结出了一层硬茧。
不,这些硬茧本就存在。
事实上,他对“刀”并不陌生,甚至很熟悉,这些年他做过很多事情,最熟悉的器刃恐怕也就是刀了。
不是所谓的“追魂刀”,而是杀猪刀。
他握刀的手也很稳,稳得超乎寻常,苍白的右手独手擒握,指骨清晰分明,筋络贲张,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精悍。
武功并不一定就是指内力,还有技巧。剑招、刀招说到底也都是技巧;那种一次次不停磨合,又日夜琢磨,在皮肉间切割游走,随心所欲的技巧。
他来时的路上特意去了趟当年学人杀猪时的那位屠户家里,买了这把用惯的刀子。
昔年谁都当荆无命是个贯用左手的剑客,可谁又能想到他的右手剑法更快更狠,独步武林。
而现在这些人都当他是刀十二,是个精通“七十二路追魂刀”的高手,可他这长刀刀鞘之中谁又能想到藏的是一口夺命短刀。
至于那“锁骨销魂天佛卷”,李暮蝉到现在都没看上一眼,因为时间不允许,他怕自己看过之后,大半的心思都用来琢磨这门武功了;而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活着,用“幽灵秘谱”自保足矣,然后一心一意以迎强敌。
“呼啦!”
乍见木窗大开,风霜挤入,火光瞬灭。
李暮蝉斜睨了一眼,身体顿时犹如风筝般迎风而起,荡到半空,刀尖一送一搅,风雪成旋,片片飞雪已是粉碎。
刀光一亮即收,木窗已闭,刀已归鞘。
只待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