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日东初,夜夜月西沉。
就在晨昏交替的时候,太湖之畔,焚起了一场大火。
火势围山而上,借着肃杀的风势,节节攀升,将满地血腥焚之一空。
寒风中,无数残屑在天地间飞卷而起,像是瓣瓣黑色的雪,掠过湖面晨雾,荡过群山峻岭,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大火足足烧了两个时辰,一把火是自山脚燃起,一把火是从山顶烧起,两把大火汇于山腰,染红了半边天空。
而大火过后是遍地的残木焦尸,还有诸多折损残存的兵器,一片死寂。
山脚下不知何时已遍布人马,既有白道正派的门人弟子,也有“金钱帮”的帮众、“青龙会”的子弟,以及不少姗姗来迟,想着痛打落水狗的江湖散人。
所有人都在等着魔教彻底败亡的那一刻。
魔教教主如今自顾不暇,大长老又已身死,只剩下几个护法长老,哪怕还有一个副教主,可又能翻起多大风浪。
而且,这位副教主前不久还围杀了魔教的大长老,恐怕山顶上的一干魔教教众早就开始狗咬狗,窝里斗了。
他们实在已等不及的想要冲上山去,扬名立万,
天地间又飘飘洒洒落起了雪,洁净且纯粹,混着飞灰,难分彼此。
终于,火灭了。
“杀!”
“弟兄们,随我除魔卫道!”
“冲啊,铲除魔教余孽!”
“一个不留,杀光他们!”
……
杀声四起,众人兵分数路,封住了所有下山的路,向着山顶杀去,群情激昂,振奋异常,一个个就像出笼的野兽,扬刀握剑,冲向那座无名禅院。
李暮蝉站在寺庙的顶上,踩着一角飞檐,临风而立,鬓角青丝扬起,静望着山下那一个个微如蝼蚁的身影。
蝼蚁,这只是个简单的形容,他从来不会小瞧谁,更不会小看天下豪杰。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这其中不乏走出一两位人杰,所以李暮蝉决定予以他们一些尊重。
“杀!”他吩咐道。
一刹那,灰烬中,三十六洞群邪现身,手中暗器在电光火石间打出万千道密如急雨般的流光,弥天盖地,密密麻麻。
而那些原本叫嚣不停的白道正派,几方势力的人马,顷刻间浑身上下喷薄出一团团血雾,眨眼倒下大片。
惨叫哀嚎声此起彼伏。
只是一击,群邪便退了回来。
而原本斗志昂扬的武林中人又都余悸未消的畏缩不前,望着山顶那道屹立的身影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
极乐天女坐在李暮蝉的脚边,她扶着檐角,晃动着一双穿有绿珠绣鞋的脚,带起一阵叮铃叮铃的脆响,看着身旁人开始展现那惊天动地的不世野望。
李暮蝉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再一次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发丝。
不知不觉,想是疏于打理,他的头发已快及腰了,人还是该注重一下仪表,尤其是今天这个大好日子,令天下群雄失惊的时候。
“来了!”
突然,僵持之际,一声高亢尖锐的鹰唳响彻天空。
晨雾中,乍见一艘巨大的船影仿若蛮荒巨兽般自太湖水面上显现而出,变得清晰,变得真实。
“这……这是?”
二龙首美目大张,娇躯一震,直勾勾盯着这艘楼船。
这艘船她见过,正是当初李暮蝉于秦淮河上用以宴请南北各路豪雄的“麒麟楼”。
不,不止一艘。
大船两侧,尚有二十八艘大小各异的船只拱卫而行,以及百余艘木舟小船护持开道。
船上舟上,各有身影屹立,气势或强或弱,皆非寻常。
上官小仙也瞪大了眼睛,眼里闪过一丝震诧,面上罕见的露出惊容。
她已猜到什么,想到什么,然后毫不迟疑的吩咐道:“不要迟疑,速速围杀上去。”
二龙首也明白过来,厉声道:“快杀。”
还有那些白道正派也都前赴后继的涌上山顶。
“帮主,弟兄们传来消息,太湖西山出现了一拨人马。”
“二龙首,太湖东山出现了一股神秘势力。”
“不好了,太湖水面上……”
“我看见了。”
……
太湖两侧群山之上,乍见人影绰绰,声势浩大。
叶开脸色微变。
傅红雪神情冷然。
郭定凝神细看。
……
一双双眼眸接连抬起,纷纷亮起,吃惊有之,诧异有之,动容有之,震撼有之。
“噌!”
而那“麒麟楼”上,乍见数根乌寒冷硬的飞矛破空急射而出,后缀长索,在众目睽睽下直射李暮蝉所在的那座孤山,狠狠钉在了陡崖绝壁上。
长索横空,绝境已非绝境。
一众本是惊疑心慌的魔众见此情景俱皆欣喜若狂,更对李暮蝉生出一股叹服。
李暮蝉轻声招呼道:“你们先下去吧。”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即自山顶一跃而下,脚踏飞索,双臂一展,好似苍鹰滑翔般飘向湖面所在的大船。
天高地阔,长湖绵亘,漫天飞雪中,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