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是不是挺困难,自己是家中独宠的,手头宽裕,要不要找机会匀些银钱给从兄。结果一顿饭吃下来,王沆便打消了这念头。
他这从兄住的不好,吃得却颇不错,吃过饭侄儿还提醒他从兄说早说好了等会儿要去澡堂洗澡的。这小日子过得真美!难怪他这回见了从兄感觉有哪里不同了呢,原来是原本邋里邋遢的衣服变得干干净净的,须发也打理得很不错,和离开临川时着实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大概是嫂子的功劳吧?
于是王沆临去时直夸:“娶得嫂子这么贤惠的贤内助,兄长运气着实好啊!”
王安石喜欢听人夸自己儿子,但也没有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妻子,他颇为赞同地点头:“那是自然。”他亲自送了王沆一段路,兄弟之间瞧着颇为亲近。
踏着满地白雪回到家,王安石赞道:“这弟弟不错。”
王雱正捧着本书背着呢,闻言瞄了王安石一样,感觉王安石眉梢眼角都透着“我老婆儿子被夸了我贼高兴”的得意。
王雱哼哼唧唧地接着背书,他这爹什么都好,就是爱让他背书,想去国子学找司马琰她们玩,得先背书;想去澡堂子洗澡,得先背书。这小半个月背下来,他都快把《论语》背书了!
这简直是理科生的奇耻大辱!
凭什么要理科生背论语啊?!理科生把论语都背出来了,让人家文科生怎么办?这也太伤害人家文科生了!
王雱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晚上去澡堂洗澡的时候,王雱试着和王安石讲道理。他搜肠刮肚,勉强在九年义务教育里想到一篇自己还能记得的文章:“爹,你听说过《伤仲永》的故事没有?”
这可是入选九年义务教育的古文啊!可见它寓意深远,发人深省,正适合王安石这种看到儿子有点小天赋就迫不及待到处炫耀的人!就是他学的时候还挺小,记不太清是谁写的了,应该挺有名的吧。
王安石一挑眉,听王雱不唱那首洗脑的洗澡歌、反而讨论起文章来,他觉得稀奇极了,不由问:“你还知道伤仲永?”
“知道啊,那个叫方仲永的倒霉娃儿因为比其他小孩聪明一点点,小小年纪已经能写诗,他爹就一天到晚向别人炫耀自己有个神童儿子!”王雱说,“结果呢,炫耀着炫耀着他儿子被耽搁了。我觉得这故事很有道理,爹你可千万别学方仲永他爹啊!我才三岁呢!你不能为了和别人炫耀儿子聪明就天天让我背书!拔苗助长要不得!”
王安石乐了,瞧了他一眼,说:“我怎么记得《伤仲永》这个故事讲的是‘玉不琢,不成器’,天赋再好也得好好教育,要不然只会白瞎了好天分。”
王雱:“……”
这意思是得加重他的学习任务啊!王雱一激灵,赶紧否定:“写这个故事的人肯定不是这个意思,爹你可别听别人瞎说!”
王安石似笑非笑地睨着他。
王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欣赏够了王雱有点懵逼又有点疑惑的表情,王安石才慢悠悠地说:“这故事就是我写的,你说我是不是瞎说?”
王雱:“………………”
你是大佬了不起吗?!
你的文章入选九年义务教育课程了不起吗?!
是的,就是了不起。
……
王雱第二天去找司马琰,蹲在韭菜苗子前和司马琰叽叽咕咕地说起昨晚的惨案。见他一脸生无可恋,司马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很没良心地觉得王雱这日子过得太逗了。
直至王雱气鼓鼓地瞪她,司马琰才宽慰说:“不就是背书,对你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
王雱一脸深沉:“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深沉了短短几秒,他又恢复了平时的皮皮雱状态,“我只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官二代,咋就这么难呢?”
司马琰想说,你三四岁就能在短短一个月内给家里赚十几贯钱了,这比背出《论语》能力更大好吗?
不过司马琰想了想,没提醒。司马琰和王雱不一样,司马琰前世的家庭也不简单。她很清楚若是他们不能改变将来那一场守旧派、变革派的斗争,现在这种安宁欢快的小日子绝不可能再有。
哪怕这个时代对女性还算宽容,允许女性出门与交游,却也不可能让她插手这种朝堂大事。再有就是,她也不擅长这些。所以将来若是朝堂之事需要人居中转圜,只能由王雱去做。
司马琰平日里常在司马光书房玩耍,耳濡目染之下对如今的社会制度也有一定了解。
司马琰娓娓说:“朝廷一向是‘刑不上士大夫’,不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的人,你要是考了功名在身,将来就等于多了一道保命符,将来遇上什么事顶多是被流放外地。”比如后来苏东坡遭遇了类似“文~字~狱”的事儿,一贬再贬,一路贬谪到最南边的海南岛。
王雱理直气壮地反驳:“我这人安分守己,怎么会遇上什么事?”
司马琰一脸“你真这么觉得吗”的表情瞅着王雱。
王雱:“……”
王雱怂了。看来这该考的还是得考,早点考上早点加一条小命,作天作地也不怕不小心把自己作死了!
他唉声叹气地点头:“成,我好好学习,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