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两人的对弈中流逝, 说是对弈, 到底还是花九箫在让着曲黛黛。
他一直说曲黛黛笨,其实她并不笨, 一学就会。大概是因为初学的缘故,她的棋艺实在烂得叫花九箫这个做师父的无地自容。
曲黛黛学会了围棋的下法后,生出前所未有的兴趣, 一直抓着花九箫,要他陪她一起玩。
花九箫无奈地抓起棋子, 陪着她打发时间。
“谷主, 到了。”下了几盘臭棋后, 车外终于传来沈流云天籁般的声音。
花九箫如获大赦,飞快地放下棋子,掀开车帘。曲黛黛也只好意犹未尽地放下棋子,跟在他身后,一起下了马车。
她下了马车后, 一身单薄地站在风里。花九箫皱了皱眉,沈流云会意, 从车内取出狐裘递给他。
花九箫将狐裘裹在曲黛黛的身上:“别着凉了。”
曲黛黛点点头, 抓紧狐裘的边缘, 抬目望去。他们停在一汪大湖的湖畔, 湖中心泊着一艘画舫。
富商约的就是在这画舫上。
见四周都是水, 曲黛黛的心底说不出哪里怪怪的。
画舫上立着一名锦衣公子,他似乎瞧见了他们,过了一会儿, 画舫逐渐靠岸。
花九箫道:“在此处等我,不要乱跑,谈完生意就带你去城里玩。”
“嗯。”曲黛黛一脸绝不惹事的乖巧模样。
“照顾好她。”这句话是对着沈流云说的。
沈流云迟疑:“谷主,真的不用带人过去吗?”
花九箫这次出门浩浩荡荡带了一队人马,都留在岸上保护曲黛黛,自己单枪匹马地上画舫。
花九箫嗤笑道:“纵然有诈,凭他们还奈何不了我。”
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天下第一杀手,只要他杀别人的份,从来没人能要他的命。
花九箫说完这句话后,踏上了画舫。
大抵是因为这次谈的生意,涉及到晋楚两国的机密,才会选择这样的一艘画舫。花九箫踏上画舫后,水波将画舫逐渐送往湖心。
曲黛黛站在马车前,望着湖心里的倒影,心头腾起一丝不安。
“不知道他们要谈多长时间,黛黛小姐,车外风寒,不如回车内等候。”沈流云道。
花九箫抬步朝着船舱内走去,华丽的舱内坠着垂帘,垂帘后立着一道身影。
那是一名少年,少年身着华服锦裳,右手负于身后,左手置于胸前。
花九箫踏下最后一层阶梯时,那少年转过身来,置于他身前的居然是一只精铁制成的机关手。那只机关手与人手无疑,五指开合之间,力道能将骨骼粉碎。
“别来无恙,花谷主。”少年笑吟吟地开口。
花九箫冷冷勾了一下唇角,眼底浮起杀意:“是你,司荼川。”
“是我,请花谷主出谷一趟,可真是不容易。”司荼川叹了口气。
花九箫冷笑:“司庄主好大的手笔。”
又是骗过他的暗探,又是买通摘星楼,还请来晋国的大富商配合着一起演戏,不是大手笔是什么。
“上次让花谷主侥幸逃脱,在下日夜难寐,这才出此下策,将花谷主请出谷来。”司荼川抬起左手,五指张开的瞬间,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
曲黛黛回到马车内,拿起花九箫留下的棋子,无聊地拨来拨去。熏香萦绕在她的鼻端,一阵暖意熏得她正昏昏欲睡时,轰然一声巨响传入耳畔,将她惊得回神。
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曲黛黛丢了棋子,掀开车帘,疾声问道:“出何事了?”
沈流云神情还算镇定,只是面颊隐隐浮起一层苍白之色:“画舫爆炸了。”
曲黛黛一怔,极目朝湖心望去,雾气茫茫,一片雪色,原来泊着画舫的水面,此刻空无一物,只余残余的碎片浮在水波中。
曲黛黛眼前黑了黑,险些栽下马车。与此同时,十几道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们的马车。
“叮”的一声,一支长箭擦过曲黛黛的面颊,钉在了车壁上,箭尾微微震颤着。
沈流云面色微变,伸出手,将曲黛黛拽出马车,抽出腰间长剑,刷刷几剑,砍断不断射来的箭支。
沈流云带着曲黛黛且战且退,折断的箭支不断落下,堆积在他们的脚边。
来了很多杀手,个个都是高手,且朝着曲黛黛围攻。沈流云的身上已经渗出血痕,他的身体一阵阵发麻,脚步越来越凝滞。
箭支上抹了药。这些杀手都是有备而来,他们的目标很明确。花九箫带来的侍卫,几近有大半折在他们的手中。
曲黛黛双眼茫然地望着白茫茫的湖泊,除了那一声爆炸后,湖泊上再无动静。她初时见这四周都是水,心里腾起不安,这时才明白,心中为何不安。花九箫因幼时的变故,对水极为抵抗,堪称十项全能的他,唯独水性不好。
这是个局,而且专门是为花九箫设下的局。
曲黛黛不相信,以花九箫的聪颖,会看不出来。
一支长箭钉入沈流云的肩膀,沈流云脚下趔趄了一步。曲黛黛回神,扶住他,面色惊慌地问道:“沈大哥,你怎么样?”
沈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