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隔壁高中回来以后,秦月没急着回家,先买了点国营饭店买了点吃的,而后去了县医院。
“二楼最里面。”秦月问了好几次,位置上的那护士才慢悠悠的抬起头给了她一个眼风,而后又低下头去忙别的了。
秦月礼貌地道谢。
七十年代的县医院装修实在说不上高级,风格甚至有点像后来的街道卫生所,水泥地、白漆墙。几十年来唯一不变的是人一样的多。
秦月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总算找到了房间。
才一进门,就看到了蜷缩在门旁椅子上的冯玉凤,正靠着冰冷的墙上发出轻微的鼾声,她似乎比之前更瘦了,颧骨深深凹陷下去,蜡黄的肌肤有些干裂,眼睛下方一片青黑,打眼一看比秦母张迎春都要老上不少。她两只手里还紧紧握着一个半成品的笔袋,秦月心头一酸。
秦月上前,放下东西,想要把笔袋从冯玉凤手里抽出来。
冯玉凤睡得并不安稳,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睡了过去,秦月刚有动作,她就醒了过来。
冯玉凤显然还迷糊着,愣了几秒才看清眼前的人,见是秦月,连忙笑着邀她到里面坐坐。
秦月应好,乖乖地提着东西进了屋子,“冯婶儿、兴国叔,吃点吧。”
徐兴国腿上包着纱布,面色有些苍白,精神明显没之前那么好,见秦月来了扯出了一个笑容,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整个人比之前要颓废了不少。
秦月心里一颤。
小笼包还比较良心,肉馅紧实有弹性,咬上一口鲜嫩肥油的汁水就流了出来,配上一个色相味俱全的五香茶叶蛋,醇香浓郁,觉得干的时候再喝上一口热腾腾的豆浆,口感纯正香浓,满足极了。
徐兴国自从摔了腿以后就郁郁不振,总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别人,胃口一直不好,这回儿吃了几个突然想起当时当兵时候的日子,一连吃了大半笼;冯玉凤瞧见丈夫终于有点活泛劲儿来又是心酸又是感动,胃里突然也觉得饿了,直到袋子里干干净净,两人才猛地反应过来,脸上还带着些羞赧。
美食果然治愈,秦月瞧着两人脸色好看了不少,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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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余一直忙到晚上才回到家,像往常一样打了水洗漱一番之后回了屋子。
屋子不算大,东西却都放得整整齐齐,但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少,打眼一看甚至有点空荡荡的感觉。
周余刚进了屋子,正要脱了上衣去洗洗,却总觉得屋里有些许奇怪。
他站定,静静回顾四周。
周余爱洁,每次出门前都会把床单铺得没有一丝褶皱,徐春英见了总是暗暗吐槽他跟那没缘分的爹一样穷讲究。
然而现在那边却有一道不太明显的褶子。
周余再仔细看看,只觉得其他地方也有翻动过的痕迹,若不是他强迫症到了一定境界、用完的东西都必须整齐摆放回原来的位置的话,换了别人还真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有人进来过,周余心里有了猜测。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周家几人全都在,难得聚齐了,周余看了一圈儿。
周建国一幅刚睡醒还不清醒的样子,没心没肺地坐在一边,嚷嚷着好久没吃肉末了,周老太脸还是拉耷着老长,嘴里嘀嘀咕咕地骂着早饭干巴巴,周建华谁也不理,自顾自地吃着,徐春英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视线像被烫到了一眼赶紧挪开,而后死死地盯着碗里的白菜根。
周余垂下眼睫,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几人吃完了饭,徐春英照例开始收拾桌子,把摞好的碟子送回了柴房。
徐春英一边心不在焉地洗着碗,眼神不自觉地往外面偷瞄,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饭桌上周余总是盯着她看,徐春英心里一咯噔。
周余难道发现了什么,可她根本就没找到、什么也没拿啊。
这小白眼狼还挺警觉,徐春英忍不住腹诽。
“有事?”徐春英正着洗碗想着心事,本就担心被周余发现,周余冷不丁地突然一声出来徐春英吓了一跳。
“没事啊...”徐春英眼神不自在地看向一边,加快了手上动作,“我能有什么事?”
周余还是站在那边,
徐春英被她看得不自在极了,浑身不自在了起来,动作也僵硬了,不知过了多久,周余冷冷地扔下一句,“没事就好”,而后出了屋。
徐春英后背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