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复工的剧组有很多需要忙的工作,轻欢和明晚澄几乎是才踏进李栋的视线就被抓去化妆间做妆发。轻欢进换衣间之前,赶忙和坐在角落沙发里看Kindle的南泱嘱咐了几句:
“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去藏左的东南角逛逛,那边有个步行街,东起第二个拐角有个卖糖葫芦的推车,想吃就吃一根。”
南泱抬起眼,和轻欢确认了一遍:“我真的可以吃?”
轻欢之前和自己说的,年纪大了不能吃太多碳水,否则会糖尿病,她一直都记得。
“你其他甜食吃少了么?”轻欢无奈地拧开换衣间的门,“吃吧,别吃多就行。”
祁轶也正在一边无聊,她不是第一次来探轻欢的班,剧组拍戏对于她来说已经没什么新鲜感了。明晚澄看得出来她眼底的乏味,忙蹭蹭蹭跑过来,和南泱说:“老祖你记得带上我姐姐,你们一起逛逛。”
祁轶:“……?”
南泱:“……”
轻欢接话道:“你俩就一起去吧,互相做个伴,我和阿澄中午休息的时候去找你们,到时候可以一起吃饭。”
祁轶别扭地看了眼沉默的南泱。四个人里,随便凑两个拎出来都比她俩的关系要好。她甚至都没有和南泱真正地说上一句话,现在竟然就要和这冰块脸一起去逛街?
南泱收起了Kindle,倒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站起身拿起拐杖,左腿还是有点跛,径直向外走去。
祁轶迷茫地来回看了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跟上她。
南泱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发觉身后没人,便回了头,面无表情问:“祁老师,不走?”
“走,走。”祁轶硬着头皮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路无话。
南泱本就是不爱说话的性子,祁轶也是个慢热的人。一个是三千年前的一派尊主,一个是在讲台上教书育人的老师,俩人都惯常会端着些架子。没有轻欢和明晚澄的调剂,她们之间的气氛都快要结成冰了。
走到东南角的步行街后,两个人站在路口,相顾无言。
祁轶实在受不了这过于尴尬的氛围,主动开口:“要不……南老板先去买糖葫芦?”
南泱思索片刻,吐出两个字:“也好。”
她拄着手杖,瘸着左腿走向轻欢提过的那个拐角推车。祁轶跟在她后面,看着她一瘸一瘸的动作,忍不住小声咕哝:“也不节制一点,祝祝得累成什么样……”
她的声音本来不大,但南泱耳力极好,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落在了她耳中。她悠悠转过头,说:“我可没觉得她累。”
祁轶反应过南泱话里的意思后,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南老板,您好歹也是三十五岁的人,比祝祝大了足足十一岁,怎么能甘心一直做个……”
“祁老师,”南泱淡淡打断她,“谨言。”
祁轶疑惑地看了看周围并不稠密的人群,“怎么了吗?”
“床笫之事,始终不宜在外议论。”
“……”
祁轶本来觉得自己够保守的了,没想到遇到个老古董一样的南泱。这都什么时代了?说话还要如此刻板讲究??
南泱走到了卖糖葫芦的小推车前,眼睛紧紧盯着琳琅满目的糖葫芦,漫不经心得问:“祁老师要吃么?”
祁轶走过去,抿了一下嘴唇。
“南老板请客的话,我就吃。”
“祁老师想吃哪一个?”
“南老板吃哪一个我就吃哪一个。”
“祁老师选吧。”
“南老板选吧。”
“祁老师不用客气。”
“南老板也不用和我客气。”
卖糖葫芦的小贩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两个高挑的女人你一声“老师”我一声“老板”的,寒暄来寒暄去,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买。
客气了半天,南泱最后买了两串冰糖草莓。小贩递过来的时候,她只拿了自己的那串,没有像正常人那样将两串一起接过来然后把另一串亲手给祁轶。祁轶从小贩手取冰糖草莓时,心里不禁感叹,祝祝教得真好,南老板真的隔绝了一切和其他女人接触的机会。
祁轶咬着冰糖草莓,不禁出神。
她以前一直好奇,祝祝这么漂亮又温柔的女孩子,究竟什么人才能配得上呢?
什么样的人才能毫不突兀地与她并肩而行呢?
或许只有南泱了吧。
她们哪里都配,样貌配,年龄配,身份配。她们往那里一站,就让人觉得,这两个女人天生就合该凑成一对。她们是冰和火,山和海,月和日,花和蝶。是天底下所有成双成对的景、所有相濡以沫的物。
她们就该是彼此生命里的唯一。
南泱吃下了顶端最大的那颗草莓,瞥了眼正在走神的祁轶,“祁老师,走路要看路。”
祁轶这才注意到自己险些撞上一根保险栓,身体还保持着向前的惯性,颇为狼狈地躲了一下。
南泱也没去扶,仍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前面不远处是个地下超市,她站了一会儿,对正在匆忙整理裤子的祁轶说:“我去买个东西。”
“你去吧,我就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