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殿,周凤西在前面越走越快。
他该立刻去寻简遥,让她赶紧离开京城,可是这时候知会她离开,皇帝立刻就知道是他们。
后边宋观穹的说话声传进了耳朵里:“周将军不满意陛下的赏赐?”
长靴踏定,周凤西回头看他:“世子就得好处了?交了兵权,得一个寒鸦司司主的位置,倒是同三皇子一样,早早就知自己在史书里该被如何书写了。”
古来如寒鸦司者,前朝诸如绣衣吏、候官、察事,哪一个不是声名狼藉,被文人百官视为奸佞,宋观穹走的是歧路。
宋观穹冷浸浸的眼睛看来,两个人身形醒目,对峙时宛如两座高峰。
他突然笑了一下,说道:“无妨,宋某更替周将军的婚事高兴。”
!
周凤西脸都黑完了。
他若不是二十五岁,而是十八九的年纪,就算是在皇城里,也要给他的脸来上一拳。
他嗤之以鼻:“一个婚约算什么,我不会将皇命放在眼里,你师父也不会,我们想在一起时,这件事就定下来了,谁也更改不了。”
事已至此,周凤西和这个朝廷已不能共处,皇帝这赐婚,难道还能赐给死人吗。
他说完就大踏步离开了。
宋观穹抱臂,长指在手臂上轻敲,神色也不复方才的轻松。
皇帝不是傻子,一定会派人调查师父,她藏不了多久,明日要不要进宫,他得好好筹谋一下了。
宋观穹原想出宫之后马上去结心园见师父,但料想她的气还没消,不如
() 明日入宫前再相见吧。
正欲出宫,一辆辎车追了上来,“宋世子留步。”
竟又是晋国公主。
她将江三郎的尸身带回了江家,余下的根本不管,借口受惊吓更兼伤心,躲进了宫里来,现在见到宋观穹,更不见半点伤心之态了。
宋观穹无意攀谈,但晋国公主哪会轻易放人,“父皇可嘉赏世子的师父了?”
“是。”
“赏得什么?”
“只说要见上一面。”
“可是明日?”
“是。”
“那太好了,本宫亦仰慕世子的师父,明日她若当真能进宫,必要请她到莲华宫坐一坐,瞻仰其巾帼风姿。”
“家师明日虽得召进宫,只是公主刚刚丧夫,想来思夫悲切,不宜待客,还是算了吧。”
死了夫君不着急,反倒问起他师父来,宋观穹预料到这位公主不会安生。
晋国公主气结,手指扣紧了窗沿,这种一厢情愿地靠近不被接受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到底要怎样,才能将此人收拢在裙下呢?
若是刚刚丧夫的公主和宋世子在一间殿内被人撞见,父皇为了帮她遮掩,就不得不把她嫁给他了吧……
晋国公主还没想好,她堂堂一国公主,真有必要如此低下身段?
可江三郎都死了,她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就此停手,先前做的不就白费了吗。
宋观穹冷眼看她脸上浮现出浅薄的算计和纠结,开口请了辞。
—
建立寒鸦司的圣旨颁下,满朝哗然。
新晋寒鸦司大阁领,人称“司主”的宋观穹在官场之中成了一个微妙的存在。
这个升迁众说纷纭,所谓寒鸦司,独立三司之外,万事皆管,且专对皇帝负责,这样的衙门,在前朝也有,且声名狼藉。
寒鸦司出现,是帝王独断专权的象征。
寒鸦司司主,品级不高,却实权在握,甚至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威势。
宋观穹身为曾经的东宫左卫率,却率领裨龙军镇压了太子与三皇子之乱,又升为皇帝新建寒鸦司之大阁领,其中门道,引人遐想。
既不承乃父之志做一方名将,也不循儒家礼法成为六部重臣、士大夫,反而是一个专司侦察、逮捕、审问之事的阴司头子,史书上的名头写出来,可不好听。
他也一夜之间,从光风霁月的国公世子,变成了人人忌惮的阴司头子,在传统士大夫眼中,已是误入歧途。
不过宋观穹只着意忙自己的事,余事概不关心。
皇帝说得不错,徐玟死了,很多事就压到了他的身上,而且一司建立,人选、规矩、行事流程……千头万绪,忙碌起来顾不上任何事。
在此之前,宋观穹先去了一趟徐家,看过徐玟的尸首。
是一剑毙命,想来是师父的隙光剑所为,连护卫都死光了,这事他得给皇帝一个交代。
所
幸徐玟这么多年,仇家不少,稍加运作,未必不能糊弄过去。()
徐玟死之前都说了什么?他问。
▏本作者忘还生提醒您最全的《负师恩》尽在[],域名[(()
近水道:“属下等负责围剿护卫,并不知原委,徐玟是被女师父提到别处去杀的,不过周将军却跟过去了。”
宋观穹忆及皇帝说要还虞家清白时,周凤西并无喜色,看来这事远不是徐玟栽赃嫁祸那么简单。
一面想着师父的事,一面想寒鸦司的事,宋观穹走出了徐府。
近山从昏昏夜色里跑出来:“主子,大夫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