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又是一年,寒冬腊月,外面滴水成冰,可一到屋子里,迎面扑上一层暖意,墙角的炭盆里冒出无烟的热气,一点也不熏人。
顾母和叶溪惯是畏冷,怀里抱着镂空喜鹊抱梅的南瓜紫铜炉暖手,婆媳俩话着家常。
顾母依靠在椅背上,“以前在村子里,每到下雪天,一大家子围在灶房里取暖,别的哪儿都不想去,一天下来,头上身上落了一层灰,还一股炭火味。如今的日子好过啊,这炭也是上好的炭饼,不仅不呛人,还有一股果香味。”
叶溪嗯了一声,接上话,“我小时候是个小火炉,身上总是热乎乎的,一到冬天,我娘总爱抱着我睡觉。不过上京城的冬季可比咱们河省冷的多,又干又躁,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所幸国子监赶在下雪前休沐,我和娘一样,在屋里抱着捧炉,哪儿都不想去。”
顾驰和顾父还有管家他们,在院子里扫雪,清出一条路,屋檐上厚厚的积雪也要清除。
这些活用不上顾父和顾驰,但顾父虽然上了年纪,却是个闲不住的,顾驰也是如此,两人在院子里扫雪。
小桃子和舟宝俏皮的踩出一个个小脚印,白嫩的小脸儿冻的红扑扑,等玩够了,也拿着小铲子跟在顾驰后面一道铲雪。
大门口堆了两个圆滚滚的雪人,憨态可掬,小桃子和舟宝如今比雪人高出一头,不再是以前和雪人齐头的胖娃娃了。
皇宫每年除夕夜都会有宴席,三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参加。
顾驰是正四品的官员,按理说不能去宫中过年,可文正帝看重顾驰,特意交代他除夕夜的时候带着家人去宫中。
宫中礼节森严,顾驰欲花银子请一个教养嬷嬷,教导两个孩子礼节。文正帝知道后,特意指了一个教养嬷嬷到顾家。
这位张嬷嬷来头不小,伺候在大皇子身边,在宫里待了一辈子,后来年纪大了,在大皇子面前求了恩典,放出宫给人当了填房,没成想好日子没过几年,老伴儿先走一步,继子一个个看她不顺眼,却又总想从她这里拿好处。
大皇子知道这件事后,正发愁如何安置张嬷嬷,恰逢赶上顾驰要找寻教养嬷嬷,于是将事情告知文正帝,张嬷嬷也跟着来到了顾家。
张嬷嬷以前是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后来又在大皇子身边伺候不少年,举止投足尽显气质,就连一个简简单单的微笑,也有着说不出来的韵味。
“按理说以嬷嬷这样的身份,在宫中荣养也是有可能的,来到顾家,嬷嬷可还满意?若是有什么不满的,都可以说出口。”叶溪道。
张嬷嬷笑了笑,“我在宫中待了一辈子,老了就想念宫外的日子,我哪有什么身份,不过是伺候的主子尊贵,跟着沾了光而已,夫人和老爷待我很好,小姐和少爷也是个好孩子,没有什么不满的。”
张嬷嬷这辈子也算见过不少世面,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自己的孩子,先前对待自己的继子,她也是真心相待,可惜造化弄人。
和小桃子和舟宝相处几人,让人越发喜爱。两个孩子长得好,眉眼如画,聪明又懂事,甜甜的冲着她喊着“嬷嬷”,让人心都要化了。
再说主家人也和善,顾驰和叶溪没有架子,顾母和她年龄相当,平日也能说个闲话。张嬷嬷想着,顾家是她想要待的地方。
叶溪这才放下心,张嬷嬷能进顾家,算得上是顾家高攀,看着大皇子的样子,和张嬷嬷主仆感情也不错,顾家更是要好生照料。即便没有这些,看着张嬷嬷的遭遇,叶溪也会好好待她。
“两个孩子顽劣,那就劳累嬷嬷费心管教,平日有什么缺的,也尽管开口。”叶溪又道。
就这样,小桃子和舟宝除了平日的启蒙外,还要跟着学习礼节,叶溪和顾父、顾母他们也跟着学了不少。
出身农家,即便这几年在上京城熏陶不少,可与那些钟鸣鼎食之间仍相差甚远。如今有了机会,叶溪他们自是要跟着好好学习礼节。
除夕夜当晚,临行前对两个孩子仔细叮嘱一番,顾家人坐上马车进了宫。
像顾驰这种品级的官员,马车不能进宫门,进宫的那一条路只能走着去,两侧巍峨的宫殿华丽,琉璃瓦片闪耀着灿烂的光。
除了顾驰和顾父,顾家其他人都是头一遭进宫,难免有些好奇,不过也只是不着痕迹的瞄几眼而已,就连小桃子和舟宝,也很懂事的没有东张西望。
皇帝皇后入座后,说了几句勉励的话,除夕宴开始。
顾驰他们的座位并不靠前,最前方是文正帝还有皇后,紧接着是皇子和公主,接下来是各位王爷、郡王还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最后才是顾驰他们。
一个又一个的官员争先恐后的恭维着文正帝,顾驰没有上前,时不时的看自家人一眼,看他们用餐如何,有没有什么事情。
今个进宫的官员中,顾驰的官阶算是最低的,温元之的身体抱恙,除了户部和翰林院的一些官员外,其余的他并不十分熟识,偶或敬酒说几句贺词,身边并没有围着太多人。
文正帝应付完敬酒的官员,四处张望着什么,一旁的皇后看见了,“陛下可是在找什么人?”
文正帝脸上挂着笑,“顾驰几次在朕面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