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那北齐人自然会把他押往肃凉。所以,她在河口城外翻了套大齐士兵身上的盔甲穿戴上,便准备一路往上,翻上龙耆山,一直到肃凉到找郭嘉。
不过,她一个小妇人又怎么可能走得了那么远?
离开呼延天忠,东躲西藏的在旷野上走了一日,临近傍晚时,夏晚就叫几个大魏兵给捉住了。
这时候她才知道,晋王李燕贞率增援的大军在昨夜入金城,保下了金城关,而北齐人没有等到从水乡镇这一侧的援兵,在昨夜半夜就撤兵,退到龙耆山后了。
战局瞬息万变,非在其中的人,听起来真的像是在听天书一样。
夏晚对于关西兵的印象,大概就是,穿着兵服的土匪加地痞流氓。所以她和水乡镇所有的人一样,一见穿兵服的人就怕。
河口城中空空荡荡,除了残烟便是熄灰,空气中亦是一股子刺鼻的焦臭气息。
俩个大魏兵抓住夏晚,见她身上的兵服松松垮垮,一搜身,发现她于大齐兵服下面,还套着一身大魏兵服,再摘了头盔一看,居然是个脸儿容圆,才十四五岁的少女。
毕竟交战区,正是战时,俩人怕她会是北齐人的探子,一商量,就把她给送到主帅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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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河口城的主帅府才叫北齐兵夺去,屁股还没捂热便仓惶逃窜,这时候已经换成晋王李燕贞了。
李燕贞今年满打满有三十六岁,如今正是他人生中的第三个本年。他穿着件深青色玉锦面的鹤氅,清瘦,细薄皮的单凤眼,算得上是中年男人中的标致相貌,只是脸上神态太过严厉,叫他那双眼神犀利的凤眼给盯着,是人都要生出三分惧心来。
他们也才初到,这主帅院叫北齐人糟蹋的不成样子,所以李燕贞并不进屋,就在回廊上听属下将士们回话。
下属们不敢仰望他的脸,齐齐儿低着头,以那鹤氅尾摆的幅度,揣断他是恼怒,还是在生气,亦或者又要开始骂人。
当然,他也有心情好的时候,徜若他心情好,上下属之间开几句玩笑都无防的,所以,这些将士们要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神态。
“听说战神是个神,你们就指望他帮你们打胜仗,听说他是人,还是个种瓜老农,我瞧你们颇有几分瞧不起,还都想上去比划一番。”李燕贞语调沙沉,带着几分轻蔑:“梁清,我瞧你最不服气,是不是?”
叫梁清的,正是李燕贞手下一员虎将,二十多岁的年青人,清眉秀目,鼻悬目毅,挺胸抬头便是一股阳刚正气。方才听人来报,说一直以来伪装战神蚩尤的是水乡镇的种瓜老农郭万担,就属他笑的最欢,这不,一下子就叫上司给拎出来了。
“属下没有一丝的不敬之心。”梁清连忙道。
见上司居高临下,冷冷望着自己,梁清终究忍不住那份熊心豹子胆,低声道:“但属下始终不信郭万担是蚩尤,徜若能帮他把郭兴救回来,属下想在这大院里与郭万担比试一场。”
李燕贞在回廊踱着步子,鹤氅叫北地的狂风吹起前摆,于风中发出冷夸夸的哗啦之声。战神是郭万担,他在几个月前就知道了,因为郭万担曾书过一封信,言明自己和儿子都已重伤,无法出战。
李燕贞在长安遭人制肘,若非关西危在旦夕,也不可能受命领兵,所以便想帮也帮不到郭万担。他道:“他儿子郭嘉去救郭兴了,梁清此刻就带一队人去支援,帮郭嘉把郭兴从北齐人手中救回来,我许你们在这大院子里比试一场……”正说着,他忽而眉目间闪过一抹怒色,把一群下属吓了个不清。
众人齐齐回头,便见两个普通兵卒,押着个北齐兵走了进来。
李燕贞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北齐人,以致于,因为北齐盛产牛羊肉,他连牛羊肉都不肯吃,嫌那有股齐人之味。
“怎么回事?”梁清道:“只要抓到北齐兵,就地正法,难道你们不知道军令?”
晋王军中是有这样一条规定,但另还有一条:不伤妇孺。
所以,一个兵卒一把揭了夏晚头上的头盔,道:“回将军,这是个女子,又穿着齐兵的衣服,小的们怕她是北齐人的探子,所以……”
头盔揭开的瞬间,先是一头如瀑布般泄落的长发,待长发叫风拂开,才是一张少女的,鹅蛋一般白腻,圆润,光泽动人的脸。
眼儿微深,鼻梁悬挺的少女,穿着件北齐人的破兵服,上面还沾着斑斑血迹,于这西北之地的烈阳与冷风之下,夺眼刺目的艳丽。
“押过来。”梁清道。
他将夏晚从头到脚细细儿打量,断然道:“这是个咱们汉家姑娘,放了吧。”
“你怎能断她是汉家姑娘?”李燕贞立刻反问,他是个冷戾的性子,也瞧见手下将领们一看到是个漂亮的小姑娘,那眼神都不对劲儿了。
满目疮痍的小城之中,除了黄沙便是红土,这小姑娘生的一幅清丽之姿,乌发随风而散,只瞧那张脸都着实养眼。
有人怪笑道:“咱们梁将军断汉夷,只需看脸即可。”
梁清也是脸红一笑,下意识舔了舔唇:“这是个水乡镇的姑娘,我吃过她家的瓜,极甜。”
众人顿时恍悟,却原来是个卖瓜的小姑娘。
李燕贞于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