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夏晚回长安的丫头有两个, 一个是双雁,另一个就是郭莲曾经的丫头双儿。
双儿是晋王府的家生丫头, 而且嘴颇碎,当初伺侯过冒牌县主的,如今正主儿来了, 巴不得使出混身懈数来讨好, 给夏晚讲了许多晋王府中的旧事儿。
再有陈蓉每日说一点,以及夏晚头一回去长安时,听过的一些传言,基本就把她亲娘陈姣,陈蓉,以及晋王妃孔心竹之间的爱恨情仇给捋遍了。
原来,陈姣虽是个小门小户, 但初嫁到晋王府的时候,王妃孔心竹待她还是很好的。用双儿的话说,当初孔心竹回娘家都会带着陈姣, 李燕贞不在的时候偶尔还同寝同宿,好的俩姐妹一样。而陈姣和陈蓉姐妹情深, 陈姣走哪儿, 陈蓉自然也会跟着。
有一回,孔心竹的母亲来晋王府作客, 回家之后, 夜里发高烧, 又呓语, 闹了半夜,居然就那么去了。隔了半个月之后,孔心竹的父亲孔方忽而上门,要求娶陈蓉。
孔心竹便心肠再直,也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儿。她待府里的侧妃好,于是带着侧妃回了几趟娘家,结果过了一阵子亲娘死了,父亲却来求娶侧妃的姐姐,说他们没有暗渡陈仓过,谁人能信?
那母亲是不是叫陈蓉和陈姣两姐妹给害死的?
虽说没有实证,孔心竹一心认定,自己母亲的死和陈蓉俩姐妹有关。
于是,孔心竹一通大闹,命人把陈蓉打了个半死,将她赶出了王府,同时,也把陈姣骂到几乎抬不起头来。当然,从此也就把曾经掏心掏肺待陈姣的好,全收回去了。
这也是陈姣不远千里,跟着李燕贞到金城的缘由。
出府后的陈蓉去了何处,并无人知道。再后来她就到了甘州,回到晋王行府,依旧和陈姣住在一起。至于陆莞莞的父亲,巧了,据说是个从水乡镇出来的书生,名叫陆冠,而红山坳的霞妞,也就是夏晚同村的那个姑娘,就是这陆冠的发妻。
所以说世界何其大,又何其的小。
直至今日,夏晚才知道,霞妞的丈夫,那书生在金城找的富家夫人,却原来就是她生母陈姣的姐姐,陈蓉。关键是,那陆冠今年满打满才三十岁,而陈蓉都已经四十岁了,大他将近十岁,又是无媒苟合,也不知哪陈蓉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夏晚嫁过两夫,于女子再嫁倒没什么非议,但于陈蓉却是想喜欢都喜欢不起来,当然也就不可能跟她亲近。
她眼中只有儿子,心里只有甜瓜的病。这孩子自打叫人打破脑袋之后,眼眶下便一直存着两抹淤青,像极了当年她初嫁给郭嘉的时候,郭嘉脸上的样子。
前两天甜瓜晕了之后抱到齐爷那儿,齐爷一捉脉,便是这孩子脑中的包块已然滑离了原来的位置,生死只是时间问题。
夏晚怕孩子要忽而病发,也不知他何时会死,望着儿子纯澈的眼神,心焦如焚,恨不能即刻就插翅飞到长安去。
至于晋王府的诸人,以她如今的了解,想必也不会难对付到哪里去。毕竟她是李燕贞的长女,而李燕贞就她这一个女儿,王妃孔心竹便再恨陈姣秭妹,总不会跟自己家的孩子过不去吧。
中午随从和车夫在一处茶寮中吃茶歇息,夏晚和甜瓜也下了车,四处活动。
十月的田野上已经落霜了,放眼望去,不过平平展展的黄土地,往远方舒延。甜瓜格外的好奇,四处跑来跑去,因远远见有一个卖野鸡的在茶寮外转悠,遂拉着夏晚的手过去,叫道:“娘,给我买一只野鸡路上顽儿,好不好。”
夏晚道:“要它作甚,活物,咱们路上不好带的,不许买。”
甜瓜道:“娘,我就路上顽一顽,等到长安了我就把它放了,行吗?”
在阳光下,孩子的青眼圈儿越发的明显,夏晚到底于儿子心头有愧,招呼那卖野鸡的人道:“老者,但不知你这野鸡一只多少钱?”
那卖野鸡的老者一件青褂子油迹斑斑,面色酱赤,一看就是个附近打猎的,因侍卫满簇,走不到夏晚跟前,高高扬着一只扑楞楞的野鸡:“夫人,不多钱,一两银子就得。”
夏晚瞧甜瓜高兴的样子,道:“那就买一只吧。”
侍卫长李越遭李燕贞三令五申,必须得伺候的他的年姐儿妥妥贴贴的,当然不敢不尽心,只待一声令下,立刻就放了那卖野鸡的老者进来。
甜瓜笑着跳着,恨不能立刻朝那老者奔过去,接过他手头拴着绳子的野鸡。夏晚一直盯着那老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眼看那老者伸出了手来,忽然明白了,一个乡村老者,在落霜的十月,不可能有他那样细致的手,这绝不是个乡里人。
而且,他的袖筒瞧着格外的沉,手臂上隐隐乎乎,像是盘着个什么东西一般。
她撩起自己的披风就冲了过去,生生将甜瓜和那老者隔开,尖声叫道:“刺客,抓了他,这是个刺客。”
不过转眼之间,李越率人已经将这老者牢牢给压到了地上。
待侍卫们当即一通搜,居然于这老者的袖子里搜出一只约有三尺来长,蛇皮金黄,杂着黑斑的五步蛇来。
五步蛇这东西,攻击性强,毒性猛烈,之所以叫五步蛇,就是因为遭它咬后,人绝对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