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大概是,唱吧唱吧,我倒要看你想唱出个什么花子来。
夏晚于是唱了起来,沙沙哑哑的声音,孙喜荷和吴氏经常唱的那种调子:黄河边滴个石子又尕又尕呀,那边里滴个娃娃,又尕又尕呀……
这是北地里妇人们哄孩子的儿歌而已。
年青时李极在外打仗,也曾听孩子们唱过。
夏晚唱了两句,他随即扬手,示意夏晚停下,低着头,望着丹犀下那看不清亮的女子,冷冷道:“年姐儿,朕是找你来助朕断案的,不是听你唱儿歌的。”
他终于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来,缓缓指着东侧以周皇后和太子为首的,东宫一派道:“龙子凤孙,朕有的是,你从民间来,不懂礼节算不得大错,但这等逾矩之事,朕不希望有第二回。”
夏晚总算把郭嘉给看真切了。
她记得当年从红山坳走的时候,那块狗玉和小虎头鞋一起遗失在红山坳了,不期他连那么一块廉价的玉都带在身边,还带了七年。
他不离身的戴着那块白玉娃娃,夏晚不曾感动过,藏着她的虎头鞋,也不过是因为那能证明她的身世。而那一块廉价无比的狗玉,是她最值价的东西,夏晚不期他还能留着,且不论他为何会把它交给文贞郡主,见自己的旧物还叫他收着,夏晚便格外感动。
站在丹墀之下,她扬了扬手,质地黯沉的狗血之玉,就在她的手中。
摇的同时,她笑勾着红唇,眨了眨右眼,格外佻皮的神情,郭嘉原本负手寒脸的立着,忽而重重的出了一息,倒吓的身边的大太监马平一跳。
“民间的父母只有一间泥瓦房,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任风吹雨打,躲在娘的怀窝里便幸福无比。子不会暗算父,父也不会处心积虑,杀自己的孩子。”夏晚一字一顿道。
这话恰戳到了李极的心窝处。
他之所以在听说赵靖还活着,而且就躲在普宁寺之后,心中格外的愤怒,但也格外的满足,就是因为揣疑了二十多年后,李燕贞的身世终于可以确定,他也可以举起屠刀,杀李燕贞的满门了。
分明都确定好要杀李燕贞了,可即便要杀,也是悄悄处死,不可能叫百姓或者大臣们知道分毫。李燕贞那个亲王,也许会病死在鹘州,也可能暴亡在归长安的半途,总之,他不会活着回来就是了。
但因为夏晚这一再的激怒,李极忽而吼道:“子暗算父,父暗算子,放屁。朕的亲儿子朕疼如心肺,李燕贞压根就不是朕的儿子,他是个孽种,前朝余孽的孽障而已。”
就这样,原本一直隐在皇帝心底的,对于李燕贞血统的疑问,张扬到了大厅光众之下。
夏晚依旧是沙柔柔的语调:“皇爷爷,您说我阿耶非是您的儿子,这才是您明知太子殿下拐了孙女,以致于孙女伶仃半世,却始终不肯惩处于他,反而当做事情从没发生过一样的原因,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