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有一瞬间的晕眩,不过随即将那枚细针拨下来,并没觉得自己哪儿不舒服,也没觉得自己是中了什么毒。
背着夏晚,他又道:“我记得有一回,于夫子家那位杨州来的妾室在哪儿得意洋洋的炫耀,说自己拿一块几枚铜板买来的狗玉,就换了小夏晚好大几朵灵芝,带到金城关,于药铺里换来了几十两银子。”
夏晚趴在郭嘉背上,咬唇笑了笑。她是叫于夫子家那小妾给编了,但并不后悔,因为玉于她来说,比银子更重要。
郭嘉于是又道:“我听了很不忿,于是趁着她上茅房,就从茅房后面扔了块石头进去。谁知转眼,小夏晚便跟于夫子告状,说是我扔的石头。”
然后,他被于夫子扒掉裤子,压在春凳上狠狠打了一通屁股。
夏晚几乎要笑出眼泪来:“你居然是为了这个,才扔的石头?”
郭嘉舌头渐渐有些发木,但毕竟因为孔成竹配的药,失去了神力,就连舌头的灵敏度也大不如前了。而且,也一再的管不住自己的舌头。
他道:“小夏晚那个小丫头,跟莲姐儿全然不一样。总是偷偷把旺儿拐出去,爬山下野的,挖野菜,掏兔子,一起鬼混,那时候莲姐儿总是哭着说,小夏晚又把旺儿给拐跑啦,旺儿不好好读书,将来就得给人作长工。
于是,我就提着棍子一通的追,田野上俩个孩子一通的跑,最后旺儿叫我拎回家,那小夏晚挎着个小篮子,远远儿的,就站在柳树下。”
夏晚不知道郭嘉是怎么了,当然也从未听他这样说过话,趴在他背上不住的笑着:“你算好了,虽说总是欺负旺儿,但没怎么欺负过我,也没打过我。”
郭嘉渐渐觉得越来越疲累,不是因为脚下的水,水下整个儿用砖铺过,也没有太多淤泥,而是他的腿本身变沉了。
“我不打姑娘的。”郭嘉低声说道。
他只是冷眉冷眼而已,懒得多看一眼那个总是打扮的干净利索,总在他眼前晃的野丫头而已。
一步步往前走着,郭嘉两腿越来越沉重,而且对于眼前也没了认知。恍惚间,他是走在水乡镇的瓜田里,或者一望无垠的戈壁滩上。
穿着件白面红点子碎花袄儿的小夏晚始终在他眼前跑着。
这时候他意识已经混乱了,脑子也麻木了,但总还记着,背上背负的是他的妻子,一定不能松手,也不能把她丢进水里。
“晚晚。”
“唔?”
郭嘉道:“我真想回到过去,在哪时候就爱上你。”
这话肉麻的叫夏晚牙酸,她噗嗤一笑,在他衣衽上蹭着鼻头的痒,悄声道:“快别说了,我臊的慌。”
郭嘉以为自己还在匀速的,不停的往前走,但其实只是在水里格外慢的,梦游一样往前磨蹭罢了。
他道:“我想回到水乡镇,回头看一眼那个站在柳树下的小姑娘,然后也不怕顾忌别人的笑话,就把她给娶回来。我想我小时候应该就是悄悄儿在喜欢她的,否则的话,为甚她在夫子面前告了状,我会那么生气。”
“为甚?”夏晚笑问道,她觉得郭嘉今天琐琐碎碎,唠唠叨叨,特别好玩。
“因为她看到我屁股了。”郭嘉实言道。
他多想回到水乡镇,回头看一眼那个总是站在他身后的小姑娘。
不恼怒她看到自己的屁股,也不恼怒她总把旺儿带出去,早早跟她成亲,生一堆的小甜瓜。她也许永远都不会是公主,但她会是他一个人的公主。
夏晚刚想笑来着,忽而便听轰一声响,带着风的,重有千钧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迎面砸了过来。
郭嘉这时候才清醒过来,大叫了一声:“快闭上眼睛。”随即背着夏晚,整个人往前一倒,整个儿就扑进了水里。
夏晚在他身上,全然不知发什么了什么事情,只觉得整个空间瞬而开阔,虽仍是两眼一抹黑,但巨大的轻响伴着风声呼呼而来,从她的背部擦过。而郭嘉整个人在她的身上,就伏在水里头。
除了漫天而来的风声,另还有一种哐齿哐齿的声音。
郭嘉整个人在水里闷了许久,忽而仰起头来,大喘着粗气:“晚晚,快闭上眼睛,闭上你的眼睛。”
夏晚叫道:“黑,我睁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为何还要闭眼睛。”
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就在她背上呼呼呼的刮来刮去。
“操他娘的,叫你闭就敢紧闭上,不是老子叫你睁开,不准睁开眼睛。”郭嘉忽而吼道。
吼罢了,他这才背着夏晚站了起来,艰难的,又继续往前跋涉。
这皇陵是怎么建的,其中的机关又是怎么布置的,除了太上皇李极和已死的那些人,大约就只有孔成竹知道。建造皇陵的工人,已经全死在里头了,而孔成竹,为了诱捕他,应该会拿到皇陵的建造图纸。
所以,郭嘉此时对于这座陵墓,除了曾经在因为灯油的事情时,问过一声之外,全然不清楚情况,但孔成竹是知道的,而且,他手里拿着皇陵的地图,应该此时已经知道他在何处了,仿如穷寇猛追,关西的参谋长和关东的参谋长,朝中二侍郎,总得要死一个。
不过郭嘉觉得今天死的大概会是自己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