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一眼就看到了仨孩子。
屏退身后随从们, 他走了过来,抱拳给李昱瑾一礼, 厉声问郭添:“因何不回家?”
郭添正要说, 郭嘉随即道:“皇上即刻入宫,甜瓜回家陪着你娘去,快去!”
见几个孩子还磨蹭着, 郭嘉上了马,回头问道:“何不快走?”
李昱瑾道:“阿菩想入宫,去看看她的舅母生个什么样子。”
阿菩心说,我何曾想过入宫?
李昱瑾连忙给她一个眼色:小尼姑被卖进了妓院里,再不去救,怕就要坏了戒了。
这种事情也不好张扬,否则,要叫长安人都知道有个小尼姑进了妓院, 那小尼姑这辈子就做不得尼姑了。
阿菩于是点了点头。随即,李昱瑾骑着头骡子, 心有不甘的,回他的皇宫了。
这就只剩下郭添一人了。
老爹逛青楼, 郭添暗猜,他应当是来看杨丹雍的。
江陵大都督杨之水曾经是李昱霖的少傅,虽说能力很强,但也一直忠心耿耿于李昱霖。郭嘉有意兜揽人才, 想让他忠心辅佐李昱瑾, 才会破格, 为皇帝纳他家姑娘为妻。
虽说给予恩宠,但不会放下防备,所以郭嘉要来盯着杨丹雍,亲自看看他是否有不臣之心。
不过,这些皆是大事,此刻于郭添来说,最重要的是赶紧进去,把小尼姑给从妓院里弄出来。
*
不思蜀的东家,是俩姐妹。二十年前长安城有一对姐妹花儿,最擅双飞,能叫这俩姐妹花伺候一回,天上人间,乐不思蜀。是以,当年的大商贾,达官贵人们为求叫俩姐妹双飞一回,皆是一掷万金。
后来两姐妹年老色衰,但也攒下万金之数。
二人为自己赎身之后,也不从良,转而就开了这座不思蜀。因她俩本是伎子出生,恩客多的是,渐渐儿的,不思蜀就成了长安城最大的妓院。
二楼一间最上等的客房内,浴桶中花瓣满洒,热气伴着暗香氤氲。
两个老婆子正在替小尼姑解衣服。
妓院里的大老鸨和小老鸨亲自出动,正在观瞻这一清早儿才送来的小尼姑。
就跟那和着晨露,才从地里拨起来的水萝卜一样,剥了衣服的小尼姑光鲜腻嫩,朝气蓬勃,鲜到不能再鲜。
大老鸨道:“也是巧了,得亏昨夜郭中书在此,咱们杨少爷没时间要姑娘。也得亏她一进门就叫杨少爷给瞧见了,不过转眼就看对了眼儿,那杨少爷就愿意豪掷万金,要了这小尼姑的初夜,趁着今日他还未上朝前,要替这小尼姑开个苞。真真儿,巧事撞一块儿了,这就叫财运来了,想挡也挡不住。”
小老鸨道:“毕竟不曾调/教过,虽说瞧着细皮嫩肉的,别上了床,抓伤人可就不好了。”
大老鸨飞个媚眼儿:“你瞧她像个性烈的否?”
小尼姑略青的脑袋,光滑玉白的脸,紧闭着双眼,坐在一缶水中,任两个老妈子搓着洗着,嘴里念念有词,俩老鸨留心一听,她念的是阿弥陀佛。
“我的小尼姑哟,佛菩萨是真有的,保佑咱们姐俩发大财,还保佑你有个如意郎君,至于你的真佛,他就在隔壁那间屋子的床上,一会儿上了床,记得要婉转承欢,娇一点,弱一点,最好再哭两声,放开你这细腰儿,玉身段,伺候好了真佛爷,不定他再豪掷个十万两,就把你买走了呢?”大老鸨越想越美,放声大笑。
浴缶中的小尼姑忽而睁开眼睛,侧眸去看大老鸨:“在乐游苑上,人拐子拐了贫尼,卖予高嬷嬷,总共得银,十两。”
大老鸨识女无数,傻的,痴的,颠的,自以为贼精的,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到了她手里,还不是全都治的服服帖帖。
一听这话,她突然觉得这小尼姑并不像外表瞧着那么弱。
扭着身段儿走过来,盯着浴缶中两只眸子澄沏,玉软相白,像只小兔子般的小尼姑,道:“所以呢?”
“高嬷嬷将贫尼转卖予妈妈,获银一千两。而妈妈将贫尼再转一手,一万两。贫尼曾听人说,商有百倍之利,则会让商人不顾性命,为利疯狂,而嬷嬷这生意,竟有千倍之利,难怪您连亵渎佛菩萨的话都能说出来。”
小老鸨哟的一声:“这小丫头的算术可真精,我都叫她给绕晕了。”
大老鸨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千倍的利,冷笑道:“算术精有什么用?能助她早日见她的佛祖,还是能帮她逃脱人拐子?”横眉冷扫一眼,她道:“小尼姑,记住了,一会儿床上见那人高马大的汉子,就是你的真佛,真要伺候好了,他带走你,你此生就只伺候他一尊佛。
要是敢在床上耍犟脾气,咱们这楼子里每日神来佛往,你全得伺候一遍,妈妈我呀,保你日日都能修上几段欢喜法,如何?”
小尼姑轻轻唔了一声,香肩微塌,埋头在两只骨形仿如雕成般优美的膝盖上,弯曲的背脊,每一节椎骨似乎都在轻颤:“华严寺的静慈师太,整日从四处搜寻被弃养的女婴,凡有貌美者,养不过三五年便不知去处。
每每,静慈师太总是说,她们是去伺候佛菩萨了。妈妈,她们可是在此伺候真佛菩萨?”
大老鸨道:“瞧瞧,这还是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