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的侧鬓,在这个方位他全无防备,基本上一招就可以致敌,而郭嘉也准备好了,只要李昱霖一松手,就跑过去,接住皇太后。
他们父子的性格,向来有难就上,再难的局,也会选择正面突破,可不是哪种会吃人要挟的。
郭添调转弩头,嘴里轻声喊着:三,二,一……”
郭嘉随即起势,准备要往城楼下冲过去,只要一箭,李昱霖毙命,皇太后虚惊一场,一场大乱,便能消泯于无形,成一场闹剧。
偏偏就在这时,一个女子高声喊着:“大表哥,大表哥,我是呦呦啊,我在这儿。”
人群中一阵轰动,郭添也抬起了头,所有人齐齐往后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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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光着头的少女,穿着件细白麻衣,在人群中央挥着手,拼尽全力的叫着。
她身边的人似乎是受了感染,亦随着附和了起来:“呦呦,呦呦在此,这儿有个呦呦。”
于是杜呦呦得以挤开人群,继续往前。
皇城外的戒备也在松懈,李昱瑾和郭添两个俱像见了鬼一样,不敢相信十年前死掉的杜呦呦,还会出现。李昱瑾还在犹豫,拽住郭添的手:“外甥,必是李昱霖的阴谋,杜呦呦都死了十年的了,怎么可能会再出现?”
郭添从身边侍卫腰间抽了佩刀过来,道:“臣陪皇上过去看看……”
“是杜呦呦吗?真的是她?”李昱瑾看到一个光头少女向自己走来,身上一件白麻衣,莫名有些熟,但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郭添紧了紧手中佩刀,艰难的摇了摇头:“臣也不知道。”
他早晨准备要娶的小尼姑,还穿着那件睡袍,不过一个时辰,变成了叫他和李昱瑾失手杀死的杜呦呦。
杜呦呦后腰间抵满了矛头,一步步走过来,盯牢着李昱瑾,道:“皇上是真龙天子,必定饱览诗书,贫尼斗胆问一句,前朝诗圣苏轼的诗,您可曾读过?”
李昱瑾对郭添说道:“这是昨夜那个小尼姑。”
郭添舔了舔唇,道:“答她。”
李昱瑾于是道:“读过。”
“《提西林壁》能烦皇上读一遍否?”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个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杜呦呦笑了笑,并不敢看郭添,柔声道:“皇上您也是懂得啊,我们不识彼此的真面目,只因身在这红尘之中,世如庐山,没有天眼,又如何能看得清?
您已经杀过我一回,前尘往事,就算是止了。此番,能否看在血亲的份儿上,放了我们。”
有绝对的恶或者善吗,很多时候并没有的。
不过是敌对的双方,为了彼此的利益,于是你争我夺而已。
不一样的是他是一方的主心骨,而她,是另一方的牺牲品。
李昱瑾往后退了一步。他童年时的噩梦啊,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到如今仍还能言善辩,怎么昨天夜里他就没发现她是杜呦呦呢?
“你,你想怎么样?”
杜呦呦缓缓扬起双手,道:“放了我,放了我大表哥。我保证他从此不会再有野心,有生之年,不出渤海郡半步。”
李昱瑾对上这小丫头,向来全无招架之力。
“小甜瓜,怎么办?”
郭添逐着杜呦呦的目光,艰难摇头:“臣也不知道。”
她脖子上那么明显的红斑,似乎是他吻过的,手腕上一抹抹的青,应当也是他掐的。光着头的小尼姑,没有乌发去衬托,美的清丽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但又有一种被亵渎,蹂/躏过的疲褪感。
他想起来了,她一个劲儿说自己要去北方,却原来是想去渤海,找她的大表哥李昱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