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还未明,瞧不出离岸边多远,即便跳下去,也不知能不能活命。
听着人群的惊呼,秀秀眼中露出些许迷茫。
她总觉得,命运好似很喜欢捉弄她,总是在她看到希望的时候给她致命一击,看她苦苦挣扎。
她拼了命一般,从崔道之身边逃出来,难不成最终只能落得这样的结果么?
秀秀抱紧了怀中包裹,随后将它系在背上。
无论如何,她总得做些什么,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这位姑娘,你做什么去?”
忽然,人群中有一只手拦住了她。
秀秀心头一跳,这声音……
她抬头,瞧见是那个脸上带刀疤的汉子,一双眼睛打趣一般瞧着自己。
秀秀下意识想离他远些,心中隐隐察觉到不对。
这样长时间了,若是当真着火,船早该冒起浓浓黑烟,可是事到如今,她却只闻到轻微的烧焦味。
那种味道,这个男人身上便有,而且……
很浓。
若她没猜错,他便是几个时辰前敲她门的那个人。
秀秀一点点往后退,直退到栏杆边。
那汉子逼近她,向她抱了个拳,道:“这位姑娘,我来听命送你上路。”
听罢,秀秀脸色猝然一变。
“姑娘可别怪我,你呀,要怪就怪这世道艰难,大家为了讨生活都不容易……”
那汉子上下打量着她,摇摇头,似是觉得可惜。
秀秀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是薛家……
见他越逼越近,秀秀立即大声张口喊叫,声音却淹没在众人的哭喊声里,没人注意到她这边正在发生什么。
即便心中怕得要命,秀秀仍旧努力叫自己镇定,拿起剪刀便往那汉子身上刺,对方似乎没料到她手中还有凶器,胳膊上狠狠挨了一下,呲牙咧嘴后退半步。
“他姥姥的!”
汉子抓起秀秀的头发,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他力气不小,秀秀顿时眼冒金星,被这力道一掀,顺着栏杆便翻了下去,‘噗通’一声掉进江里,激起一道不小的水花。
见事情办妥,汉子忍着疼,往地上‘淬’了一口,正准备离开,却见方才秀秀站着的地方落着一块青碧色的东西,走过去捡起来,才发现是块玉佩。
他心里有些后悔。
看来那小娘儿们身上还带着几个钱,自己就该把她的包裹抢过来之后再下手。
那边终于有人发现火势根本没有烧起来,这时候才像是惊着了似的,大喊:
“有人落水啦!快救人——!”
乱哄哄的哄闹声中,汉子撕下身上一块布,将伤口缠上,随即闪身离开,在夜色掩映下,很快消失在拐角。
-
长安的国公府里,崔道之不知梦见了什么,忽然从睡梦中惊醒。
他起身,掀开床帐,静坐半晌。
等心头那丝不知从何而来的惊悸消失,才沉声对外头道:
“茶。”
天色将明,赵贵正在外头打盹,听见声音,连忙端了一杯茶进去。
只见崔道之坐在床上,微微蹙着眉头,面色瞧着属实不怎么好看。
赵贵以为是崔道之没休息好的缘故,于是一边将茶碗递过去一边劝道:
“二爷怎么这个时辰便起了?这些时日,二爷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好容易昨日睡得早,才刚两三个时辰,又醒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今日休沐,不必上朝,二爷不如还是再睡会子吧。”
崔道之不答他的话,呷了口茶,想到自己方才做的梦,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静默许久,才终于开口:
“派出去的人怎么说?”
赵贵觉得崔道之显然是有些着急了。
“回二爷,他们如今不过才走两三日,怕是等一段时日才有消息传来。”
崔道之听了沉吟片刻,起身打开窗户。
外头正在下一场秋雨。
雨珠顺着屋檐一滴滴落下,风带着空气中的水汽拂到面上,湿寒入骨,外头的竹叶被雨打得四处摇晃。
天气冷了,二爷又多日劳累,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不能这么熬。
赵贵怕他冻着,赶忙拿了一件狐裘披在他肩头,劝道:
“二爷,外头下雨,湿气重,不管怎么样,咱们这一大家子都指望着您,您......还是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崔道之没有吭声,垂头望向左手那道手镯碎片划破的伤痕,眸色深沉。
已经化脓了。
他将手掌握紧,再度抬眼望向窗外,半晌过后,才终于转身,去梳洗穿衣。
赵贵在后头暗自叹了口气。
用膳时,崔道之望着满桌的饭菜,拿起筷子,却不去夹菜,只开口问道:
“谁给她开的路引,可查到了?”
“回二爷,路引都由户部发放,每个月的路引都有定数,并非是随意的东西,单凭秀秀姑娘是弄不来的,所以势必是有人在后面帮忙……”
崔道之淡淡道:“说重点。”
赵贵似乎有些为难,只道:
“户部侍郎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