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 我非常行——!”
悟先是说着早上的事,然后说到了这里,隔着电话嚷嚷地反复强调。
“嗯, 我知道。”
诺德试着再次安抚,努力把冒上来的笑意压回去——如果出声, 绝对会让悟恼羞成怒。
“你是不是想笑我?”不知道是过于敏锐还是在诈他,五条悟不满地开口, “还不是因为你——”
“是是,因为我。”
夏季的天黑总是来得晚。
身为一座大型城市——东京, 热岛效应在这里得到了最彻底的体现, 就算是这个时间点空气也丝毫没有变得凉爽,被家庭主妇和下班的单身打工人挤成一片的超市更是如此,而且想也知道会很吵闹, 在人群之中根本听不见电话的内容。
诺德走进一边的小巷。
“说起来你在做什么?我在等新干线——这个点的新干线不适合我……”五条悟夸张地叹了口气。
“辅助监督不会去接你吗?”
“开车的话堵车更厉害了啦, 我打算先乘车到附近。”大概是能听到安静下来的背景, 五条悟顿了顿,“所以,你呢?”
“在去超市的路上。”
“——那可真是走了好久呢。”五条悟浮夸地拖长声音。
“我没有进去, 里面很吵。”诺德轻笑地解释。
“去吧去吧,回见。啊我想要家庭装冰淇淋, 就是那种大桶可以用勺子吃的~”
“嗯,好。回见。”
按掉电话, 魔法师才分出注意力打量周围。
人们会有将熟悉的环境划作舒适圈的倾向。在离家不足一公里,几步之遥还是闹市区的地方,哪怕狭窄昏暗也不会让人感到过于不安。
诺德现在应该承认, 他同样有这个倾向。
倒在小巷地上的人——如果还能被称为人的话, 四肢扭曲成了异样的形象, 看上去与其说是人的手脚,不如说更像是某种食草动物的肢体,唯独除了上面是完整的人的皮肤。
显然,已经死了。
附近斑驳地附着些不明显的咒力残秽。
他不得不再次拿出手机,拍下照片之后在联系人列表犹豫,片刻之后点开了乌鸦的头像。
“冥小姐,晚上好。”
“……说。”
“我在家附近的小巷看到了一具尸体,死亡时间推测在几小时内,应该不是普通人可能造成的死状,而且有咒力的残秽。”他简单地告知,“我的位置是——”
半小时后黑鸟操使出现在这里,查看一番之后打了几个电话,在等待电话接通的间隙不耐烦地同他说话:
“你又和五条悟吵架了?”
……用的词是“又”。
他没有和雇佣咒术师提及过自己与五条悟的关系。
“不……只是悟很忙,”注意到这一点的诺德一下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最后不太确定地补充,“而且我以为,这是随便一个咒术师都可以处理的情况。”
“所以我就是‘随便一个咒术师’——接了,稍等。”说到一半,示意接通的通话,冥冥转过身中断了和诺德的对话。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最近在很多地方发现过同类型的尸体了,几十起?可能上百了。”处理完事情的冥冥勉强和第三人解释起来,“推测应该是一级到特级咒灵,在不同地方游荡……确实是随便一个咒术师都可以处理,但我其实不怎么管这些官方的事,也不想管,下次别找我了。”
“告诉我可以联系的对象吧,如果方便的话,冥小姐。”诺德说着,想了想,从购物袋里拿出一盒冰淇淋,“抱歉给你添麻烦。”
那不知道为什么让长发的女性觉得好笑,“用冰淇淋来赔礼道歉,你是在哄小孩子吗?联系那个用甜食就能讨好的笨蛋就行,不然就高专的辅助监督。”虽然这么说着,她还是把冰淇淋接了过去,接着玩味地问,“还是说好事联系五条,糟糕的事就联系——随便一个咒术师?”
“……是有原因的。我现在不太方便给他打电话。”他歉意地说。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黑鸟操使显然想到了同一件事,嗤笑一声。
……只是不希望连着两次由他主动给悟打电话,都是这样令人不快的情况而已。
不是能说出口的理由。
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遇上咒灵,对诺德而言也只是司空见惯的死亡,但多少算是与自己有关,他也问了问相关的情况。
离奇的,无迹可寻的死亡,随机的,无因无果的受害人。从几个月前陆陆续续开始出现,特征一致,残秽也一致——
是一个特定的,造成了复数死亡的咒灵。
诺德·弗雷姆不会说成为一个咒术师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就像也有无数人会为了阻止一起一起永远无法杜绝的恶性犯罪而成为警察,以自己的安全为代价,自愿成为普通人的盾。但人总在死去,因疟疾而死去的人是他杀的四倍,因咒灵死去的只会更少更少,悟曾经和他说过高专校长的说法——
是的,人总在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