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反驳。一句一句分开每句话都说很合理。又是这样。
“……我就要说。”五条悟吐出一句话,只觉得不满在胸口膨胀,说出的话也像是在赌气,“只许你迁就我吗?仗着是年上态度很嚣张呢……你也没有比我大多少不是吗。”
“悟是十八岁的话,我应该还是比悟大很多的。”这家伙居然还在开这种无关痛痒的玩笑。
“不要转移话题——”五条悟不为所动。
但没有、没有那么容易说出口。如果能说的话早就说了。诺德耐心而顺从地等待着,只是也好像准备着随时再说出一句让他能毫不尴尬地摆脱现状。
他才不需要。五条悟咬牙切齿地想。
“我……也不是那么随便。”半天才说出来的第一句话是这个,甚至带了点讨要安慰的意思,五条悟不是很满意自己的表现,但说出口的话立刻擅自脱离了掌控,“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他点在诺德的嘴唇。
“我还没有说完,”他抱怨着,“……好像不管怎么说你都会误会,所以我还是要直接说。”深深地吸气,“我要说了啊——”
几次张嘴,回忆着说话的方式,什么都不去想,甚至闭上眼睛,才能把那句话说出口。
“——我喜欢你。”五条悟说,说完,立刻匆匆地说了下去,“都说到这种程度了,你应该明白了吧,真是的……很不好意思啊。”也许想要掩饰心情,也许想要夺回主导权,他几乎是恶狠狠地说,“所以,你到底要不要摸我的眼睛。”
对视是很迷人的。
危险,充满侵略性,让人焦虑,又让人着迷。
诺德现在就在看着他,不是看着他的眼睛,而是看着他,蜂蜜色的眼睛里泛着绸缎一样的光泽,他的样子印在那双眼睛里。
他果然是应该说的。
“……好啊。”诺德说。
“只能轻轻地摸哦。”五条悟轻声说。
他一动不动,斑驳的六眼缓慢地眨着,罕见地示弱起来。
如果说心脏和大脑是要害的话,那对于即使大脑因为过度的使用而烧坏也能立刻治好的五条悟来说,几乎和五条悟这个名字划等号的六眼,是在此之上应该被称为要害的存在。
假如此刻,从五条悟身上去掉六眼,他或许并不会变成另一个人——因为最强的绝对自信已经刻下,与此相对应的绝对不会屈服的人格并不会因为一次两次的失败而改变——即使是失去六眼。
但如果“五条悟”从诞生之初就未曾拥有百年才能一见的六眼,那么那个婴儿一定不会成为今天的他。
更何况是眼睛。
眼睛承载了人类九成的感官信息,被人触碰这处视觉器官,就像是存在本身被触碰了一样。
会感到一丝丝恐惧,也是,人之常情吧。
如果六眼受伤的话,也能用反转术式治好吗?
应该没问题吧。
如果不能呢?
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让他拿走一颗眼睛当作礼物吧,只是一边的话。一瞬间产生了那样荒唐的念头。
手指落在了眼白上。
五条悟忘了像刚才一样按住眼睑,于是上下的眼睑也碰到了指腹,就算努力睁着眼,违背本能的行为还是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