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池深轻声打了个招呼。
一旁的钟溢不解的看着他,似乎不懂他这个问好有什么意义,和破碎的鬼魂说“你好”,怎么看怎么是在做无用功。
袁义平则是有些好奇,他知道池深有和鬼魂沟通的方法,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池深用,或者说,他也是第一次见有人在不借助任何法器的情况下,认真和鬼魂沟通。
他们一般询问鬼魂问题,特别是厉鬼问题,都会焚香请阴司相护,还要准备好各种镇鬼的法器,这才敢问鬼,这也是钟溢说不能让普通人进来的原因,他们没想到池深这什么都没准备,就直接沟通了,还是用这种日常的方式沟通。
两人心中都有个疑问,这样的沟通真的管用吗?
问好之后,两人都眼巴巴看向了纸人,不出他们所料,纸人没有任何回应。
钟溢看了看袁义平,那眼神就是:你确定这个人靠谱?
袁义平并没有看懂他的暗示,他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那个纸人。
纸人没有回应是池深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做人要有礼貌,所以他还是要先打个招呼,随后他伸出手,轻柔的、如同抚摸最为昂贵的绸缎般,抚过纸人的头部。
这一举动让钟溢在旁边微微长大了嘴,他似乎想要站起来,又被袁义平按了回去,他只得出声说道:“真的不会有问题吗?那可是你们好不容易剥离出来的魂魄!”
袁义平看上去也很担忧,不过他还是说道:“出了问题我负责。”
钟溢这才放弃了劝说。
池深感受着从魂魄中传出来的痛苦,普通的厉鬼通常都有着暴戾血腥的欲望,痛苦也是狂躁的,禁锢在死亡时候的痛苦会驱使他们去屠杀吞噬,但从这个魂魄里面传出来的却有些不同。
他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害怕,她想要躲起来,想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她想……消失,从来没有存在过的消失。
池深“看”向了那些魂魄碎片,眼眸变得幽深。
一片片化为碎片的画面如潮水般向着池深涌来,他在上面看到了一张张脸,那是白然的脸。
鬼魂是由执念构成,碎成细砂的每一个部分都包含着她的执念,这些白然的脸,也是她的执念。
这次池深并不是使用“共情”在鬼魂的执念海洋里一扫而过,他选择了走进那片痛苦的记忆海洋,一片片打捞着鬼魂的记忆。
这时,那纸人散发出了寥寥黑气,钟溢眼里也露出少许惊讶来,他明显有些疑惑,说“你好”真的管用?
袁义平则是紧张了不少,他虽然不知道池深到底做了什么,但也知道这个初步沟通,算是成功了,也不知道后续还会不会顺利。
那些破碎的画面全是白然,笑着的、沉默的、说话的、冷漠的……各种各样的白然,池深在里面看到了白然从中学到大学的每个阶段的模样。
如同拼图一般,池深将这些属于白然的碎片归类,扫到一边,随后继续打捞着体积大一些的碎片。
他先感受到了女孩的恐惧,在这样的恐惧中,她张开嘴,咬向了一个男人,那是卢向阳。
她的本能让她想要吃掉卢向阳,她的理智却躲在灵魂深处哭泣,她闭上双眼,捂住耳朵,不去看,不去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将这块碎片放在了另外一边,再次看向其他碎片。
这些碎片断断续续记录着她这些年吃过的人或者鬼,她从一开始的抗拒抵触,却又因为本能吞噬,到后来变得麻木,将自己藏起来哭泣。
她并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但是追寻自己尸骨的本能,让她每次都会出现在普通人身旁,自己的尸骨会引得她失去理智,被厉鬼的本能所控制,吞噬掉她尸骨周围的人。
池深眉眼微垂,看向了位于痛苦海洋中的礁石,那是最为痛苦的记忆。
他伸出手,触碰了那块礁石,恐惧、哭泣、后悔,各种负面的复杂情绪一瞬间将他包围。
首先入目的,竟然还是白然。
与此同时,满屋的符纸无风自动,纸人里传出了一声痛苦的尖啸,鬼气如利爪般从纸人里伸出来,痛苦的在困住她的房间里挥舞,所过之处符纸骤然燃起幽蓝色的火焰。
“他做了什么?!”钟溢目瞪口呆,他反应迅速,立刻站起来,想要前去阻止池深。
袁义平这次并没有阻拦他,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如果这个困住厉鬼的房间被破坏,将这吃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厉鬼放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钟溢刚上前一步,池深影子里的黑影化为一个戴眼镜的人,站在他们面前,看着他们:“你们帮不上忙。”
惨白的鬼脸也从池深的背上蹦出来,虽然说话的中气不是很足,但还是挡在了钟溢和袁义平身前,努力大声说道:“不、不许过去!”
钟溢很明显并不准备听两只鬼的话,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打量着这两只鬼,想要估算一下实力。
季星沉并没有管钟溢,而是看向了袁义平:“是你们请来的他,那就相信他。”
袁义平神情有些犹豫,他看了鬼脸一眼,想到那天晚上鬼脸所散发出来的鬼气,还是喊住了钟溢。
“袁哥?”钟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