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气写下毛爷爷的佳句。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浪漫时,他在从中笑。
张素潇洒放下笔来,也甚为满意。这个时代怎么也不会出现这首词吧?
潘彬道:“好字!好字!这笔笔都有法度继承,又一气呵成。这‘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灵秀清妍,姿致翩翩,‘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惊险诡奇、神鬼莫测……这都暗合词句。”
这时一个擅长书法的书生钱榕上前一看,顿时兴奋起来,说:“‘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笔触从容婉约,挥洒自如,最后一句驰骋纵意,仙气飘飘。妙,实在是妙!”
张素自知过了多少世也没有经过毛爷爷的经历,更没有他的奇才,她怎么也写不出他那样的词来。所幸者,书法是她几千年来自己练成的。
卢铺道:“待到山花浪漫时,他在从中笑……这一句的境界,我自愧不如。”
张素笑道:“诸位都过誉了,其实这也不是我当场作的,只觉郑兄的丹青和卢兄的这首诗极好,我这首词若与之结合,也正合适。”
郑绍辉和卢铺心下惊喜,不过这幅字画注定是主人潘彬的了。
忽有一名书生道:“以这位史兄之才,春闱一试身手,功名也是囊中之物。”
种澜暗暗好笑,心道:夫人哪里需要春闱,她在人间都已经位极人臣,升无可升了,现在辞官了。
又一名书生道:“子安兄此言差矣!现在再好的诗词才华也未必定能高中。自护国女王辅佐皇上还都以来,延用从前庆历年间的旧法,不考诗词,偏重策论。如七年前的殿试,据说不试经典策论,而试君子六艺,六选三。有几位文章锦簇的士子,因为六艺欠佳而名次靠后,官场不如意。”
这一回殿试预先通报了是考“六选三”的君子六艺,算术还是必考科,直接影响名次和官职。
原来那位一位书生姓周,名宇,字子安;刚刚开口的书生姓孙,名飞,字云翔。
卢铺道:“云翔兄此言不错。现在诗赋不是国家取材之绳也。恩师也尊尊教诲于我,让我学些于国于民有用的经世学问。”
孙飞道:“只怕是凭一己所好,王党复辟。”
张素笑道:“周兄、孙兄,二位看来,在下的诗词如何?”
孙飞道:“史兄这首卜算子,当世难有人出其右者。”
张素笑道:“但我也认同科考不必考诗赋。诗赋之道,于国于民,没有半分实用,对外不可攘敌国门之外,对内不可令百姓丰衣足食。科场是为国取士,这父母官食君之禄,要受百姓奉养,那么凭借于国于百姓不可能有半分功劳的诗赋凭什么换取君王的俸禄和百姓的奉养呢?”
在场的书生大部分人也觉有理,可是当年无论是庆历新政还是轰轰烈烈的变法,这一条最后又都废了,可见关系好了利益。
周宇道:“如若这样影响科考,苦读赴之东流,史兄也甘愿?”
张素朝潘彬、郑绍辉、卢铺轻轻一拱手,笑道:“诗赋虽然于国于民无用,可是于我却有用,内可凑个雅趣,外可一会诗友,已然足矣。诗赋是诗赋,策论是策论,为了功名强做诗赋,到底少了一分灵性。”
这个逼装得,让一半人敬服,一半人嫉妒。如果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以既得雅趣,又能会友,还能得功名,那么多有效率?
虽然张素的气度之佳,无人能及,但是这话的实质招仇恨,况且男人也是妒心很重的。历史上不仅仅女人的嫉妒是见血的,男人的嫉妒引出来的事更可怕。
孙飞自小学诗赋,便觉得科考只重策论、罢诗赋却偏还要考六艺是强人所难。
可是一个能把词写得比他还好的人却赞成罢诗赋,说得这么露骨刻薄,让他心中嫉妒又不甘。
孙飞道:“史兄说得轻巧。前车之鉴,自作聪明,轻改法度都是祸国之举。”
忽然胡栋道:“国难之前,天下也已冗官、冗费,人浮于事。但是自圣上还朝,九贤王和护国女王主持政事堂,精简官制,科举取士或以功劳实干能力授官,朝堂为之一清,才到今年北伐一雪前耻,这怎么祸国了?从前变法源于朝廷不变法也难以维系,所以并非目的有错,引发朋党之争是行事太过粗略。”
几个不同意见的士子仍然不以为然,还是潘彬打了圆场,大家给主人脸面。
又有教坊歌姬来唱词,便唱了张素那首卜算子。张素也发现这些书生都各有立场,他们明知刘进背后有茅山派,与张素关系密切,仍然这样的态度,只怕也是有些靠山的。
……
整个过年时间,张素都在写书,偶尔在正月出去参加聚会,在诗词界声名鹊起。
比如,正月初五,她在外地的士子举行的诗会上写一首朝廷北伐七律诗,就轰动诗会,三日后在京城士子间人人拜读。
燕山风雨起苍黄
百万雄师奔北疆
虎踞龙盘今胜昔
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胜勇追穷寇
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