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景同这话问得实在刁钻,叶知鱼愣在当场,不知作何应答。
告诉他自己便是叶知鱼不难,可然后呢,从前寂寂无名的叶二小姐,是如何从王府逃走,如何习得医术,如何通晓玄术,又为何要隐姓埋名地回来?
她要如何告诉付景同,自己不过是异世的一缕魂魄,借着已然亡故的叶二小姐的身躯,这才得以行走世间?
付景同见她神色凄然,面带挣扎,不由得摇了摇头,话中语气反倒不似方才那般激烈。
“初见之时我就同天师讲过,人人皆有隐情苦衷,你有自己的顾虑不愿讲明来历,我自然不会多加盘问难为于你。”
“天师一片赤诚,但在这会吃人的京城里,多余的善心最是要不得的。”
付景同还想再劝一二,却被人突然掐住了喉咙一般,张大嘴巴口中嗬嗬作响,仍是被憋得面庞涨红。
叶知鱼反应过来便想上前帮付景同排解一二,却见他挣扎着伸出手,竟是拦着自己不让上前。
好在那异状并未持续太久,付景同便重又得了自由一般大口呼吸。
叶知鱼不敢乱动,见他恢复些许才慢慢靠近。
付景同见她神色认真,正仔细观察着自己身体,不由得苦笑道,“王姑娘,你还真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啊?”
叶知鱼抿了抿唇,犹豫半晌,才又开口。
“你说得对,人人皆有不愿为他人所知晓的隐秘,先前我自以为能同你推心置腹,却忘了自己也是个胆小鬼。”
“只是你我二人各有隐瞒是一回事,要我见死不救,却是另一回事。”
叶知鱼定定看向仍是稍显狼狈的付景同,“你知道有人借你的运势,不,是借你的命数,在养金童子,是不是?”
付景同听了只是笑笑,“原来这东西在你们行内,是叫金童子,我听市井传言,还以为它就叫做养小鬼。”
“你管它叫什么,既然知道,你就任由自己被人这样利用?”叶知鱼没料到付景同会是这般反应,气得只想给他一拳。
可看着付景同瘦削身形,终是忍住了。
叶知鱼强/压下火气,把着付景同的双臂,强制他面向自己。
“这金童子,最初只是借人运势,到后来胃口越来越大,常人的运势满足不了,便会汲取供养者的寿数。”叶知鱼声音急切。
“再这么下去,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付景同微微垂下了头,隐去眼中情绪不让叶知鱼看见,话里仍是他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淡定。
“这东西吸的是我的寿元,我自然有所察觉。天师先前到我府上,不是已经见过我被它榨干到最后的模样了么。”
叶知鱼无力地跌坐在地,她这样的人,实在无法想象引颈受戮是个什么滋味。
见叶知鱼眼中明显失望,付景同摇摇晃晃地起身。
“我话已至此,王姑娘若仍是坚持,那付某也只能祝王姑娘善有善报,可得上苍庇佑。”
叶知鱼眼见着付景同踉跄离开,却无法开口让他留下。
那付景同背后,究竟是受何人操控?
失魂落魄地回了王府,却见王府内也是乱做一团。
小心为上,叶知鱼悄悄溜回房间,反倒是被管家逮了个正着。
“神医啊!这个时候你跑到哪去了!”管家攥住叶知鱼的手臂就不肯撒开。
还不等叶知鱼编好借口,只听管家气冲冲地对着娘质问。
“你方才不是说神医受了惊吓,在房中歇息不便打扰么?怎么神医是从外面回来的?若是耽误了王爷病情,我就是拼了这副老身子骨也要让你偿命!”
叶知鱼双耳一动,也顾不上消解二人间的矛盾,只急着问:“你说什么?王爷如何了?”
管家一拍大腿,便拉着叶知鱼一面小跑一面解释,“王爷方才突然晕过去了!”
叶知鱼愕然,难不成方才凤无鸣是骗她的,那些人其实伤到了他,只是他为了不让自己介怀才隐瞒下来?
心急如焚,叶知鱼脚步便比管家更是快上几分,甩开了他先行冲到凤无鸣床畔。
伸指探上凤无鸣脉搏,却是不见半分异样。
无端便慌了手脚,叶知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凤无鸣扒了个干净,又检查了一番。
可她翻来覆去查验了个仔细,除了一些陈年疤痕,也不见分毫皮外伤。
皱起眉头,叶知鱼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凤无鸣这般昏迷,与方才交手无关,那便只能从他处寻找原因了。
沉吟半晌,实在找不到端倪,叶知鱼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一般,开了灵识,双眼望向凤无鸣身周。
瞪得她双眼都酸了,这才发现一股邪气。
那邪气实在太过微弱,寻常人路遇野鬼不过也就是染上这么一分,最多叫人跌个跟头便能自行消解,甚至都不用请什么神婆马仙出面。
凤无鸣的身体难道被那蛊毒影响到这般地步?仅仅这么一缕邪气便能让他昏迷不醒?
叶知鱼心下疑惑,手上动作倒是伶俐。
掐了个决就要将那邪气驱散,却见那邪气竟是没入凤无鸣体内没了踪影。
知道自己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