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他那符不是瞎画的么!难不成,还真能让这种人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登时,叶知鱼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了,两手使力分开身前人的肩膀就往里面挤了过去,
凑到人群最前面一看,只见方才还躺在草席上不省人事的男孩,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虽然回握自己父亲的手还是虚虚的看着就没力气,那一双眼睛倒是乌碌碌地转着打量四周,透着一股讨人喜欢的机灵劲儿。
男子见神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救下了自己的儿子,更是老泪纵横,冲着神医边叩边喊什么“神仙显灵”、“神医救命”之类的。
眼见着身边人又要做出先前那般狂热姿态,叶知鱼连忙挤了出来,和茸儿重又找了个稍远点的阴凉地方,远远观察着那神医和他身旁人群。
待那求药、跪求、推辞、传教、施药的流程走了几遍,叶知鱼很快便发现了那神医的漏洞。
那神医虽是打着诊治的名头,可被送到他面前的病患,无一人经过望闻问切,反倒是不论三七二十一,都被他以不同法子,在身上涂上了那瓶中的污水。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经过神医的“诊治”都能有奇迹发生的,每三四个人中,都会有一个涂了那污水也不见效用。
面对病人家属的失望或是更为癫狂的请求,神医只会摇摇头,说这是因为病患或家属信仰不足所致,就连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了。
而这样突然的失败,往往会招致其后的人表现得更加虔诚,跪拜祈祷之人此起彼伏。
连带着周遭人,也越来越多地加入了排队的队伍。
正看得眉头越皱越深,茸儿此时攥着一瓶浑浊液体回来,“姑娘,我买到了。”
叶知鱼接过那瓶子放在手中掂掂,又双指捏住瓶子晃晃,见那浑浊液体只是被震得更为浑浊不堪之外,并无什么太大异样,便先暂时搁下不管,又重新将视线转移回了人群中。
而也许是今天带来的药水用完了,那神医举起空空如也的瓶子,歉意地冲着周遭等待人群拱拱手。
紧接着一个脸上蒙着麻布的中年妇人,便捧着个小簸箕走上前来,那簸箕中皆是小一号的神医手中瓶子,瓶子内也装着不知为何物的浑浊液体。
叶知鱼悄悄和茸儿咬耳朵,“你可是从她那里买的?了多少银子?”
茸儿点点头,“了二十两呢!还好不是咱们自己的银子。”
来不及诧异,茸儿一个灵怎么也和自己一般,成了一副小守财奴的架势,叶知鱼紧紧盯着那神医动作。
只见他携着那妇人,逐个走到等候着他的病者面前,指着那簸箕中的小瓶似是推销。
叶知鱼看在眼中,有几分不解,“这人究竟是想打出他自己的名头,还是想靠着这神药的名声塑造神医身份?”
茸儿不懂其中关窍,只是紧张地守在叶知鱼身边。
众人虽是信了神医威能,可二十两这般,抵得上寻常农家几年吃喝的数量,也不是人人掏得出来的。
神医也不为难催逼,反倒安慰若是心诚,老祖自会赐福,众人又是一阵泪眼盈盈连喊神仙。
如此这样几圈下来,树下人群渐渐散去,神医便也带着簸箕妇人离开。
“姑娘,咱们要跟上么?”茸儿见那两道身影快要消失不见,急忙问道。
叶知鱼观察了一下四周,摇摇头道:“不急,现在想知道此人来历的不止我们,贸然跟上去,怕是要打草惊蛇。”
茸儿只得坐了下来,脑袋也凑到叶知鱼跟前,一起端详着那瓶子。
“你可有什么感应?”叶知鱼摇晃瓶子示意茸儿。
茸儿摇了摇头,仔细回想一番,“我方才从那妇人手中接过瓶子时,发觉她动作略有些迟缓,而且自始至终,出了叫价和问我要不要买圣水之外,并未听她说过旁的话。”
“她可有和其他人主动兜售?”叶知鱼顿时警惕起来。
“这倒是有的,”茸儿点点头,“不过当时我身旁的人都在伸着脖子看那大夫的什么神迹,也只有我理会她了。”
“这样还好……”叶知鱼勉强放下心来,视线重又回到手中小瓶上。
咬了咬牙,叶知鱼还是打开了那小瓶。
用手扇着往鼻间送气,叶知鱼先闻到了一股复杂的香料味道。
说是香水,又太过杂糅浓烈,倒像是工匠失手将原料全都打翻到了一起,才会形成这种香到呛人的浓烈味道。
皱着眉头拿远一些,不成想茸儿比她更接受不了那浊水味道,连忙后退。
“姑娘,这究竟是什么,怎么这么臭啊!”
臭?
叶知鱼一愣,将脑袋探出窗外,狠狠吸了一下车厢外的洁净空气,待嗅觉恢复正常,这才又小心翼翼地贴近了那小瓶。
轻轻缓缓地扇动空气,叶知鱼闭着眼睛仔细感受茸儿所说的臭味。
终于,在香料的层层掩盖之下,叶知鱼终于闻到了,那对她来说有几分熟悉的臭味。
那是腐烂尸体会散发出来的味道,也即尸臭。
此时再看手中小瓶,叶知鱼有几分明白了,这液体为何会如此浑浊不堪,又为何会带有如此复杂的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