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深宫,陛下虽……可也不是什么昏君,婉妃想当祸国妖妃,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无非就是仗着年华正盛,爹妈给的一副好皮子,”
苏嬷嬷轻轻给皇后捏肩,使她紧绷的身躯慢慢松散下来,旁人殿内燃的皆是熏香,独景鸾宫内燃的是中药方子,微苦悠长,清宁逸远。
“奴婢不识得几个大字,可常听人说色衰爱弛,想必也不是没有道理。”
与帝王讲真情,岂不可笑。
内室中间的三足镂花纹青鼎香炉被炊起一缕极淡的烟线,而后悠悠的散开,遮住了皇后神色不明的眼眸,
“只盼着有那一日,就是可怜简贵人,当了替罪羊还不自知,婉妃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本宫也险些着了道。”
“该是她平日蠢笨。”
苏嬷嬷道,“倚竹轩那位素来是个爱拿鼻孔看人的,矫情着呢,每逢皇上临幸云婉仪,便颠颠的借着探望之名前去,谁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也难怪娘娘被蒙混了过去,老奴私心里也觉得她是嫉妒想害了云婉仪。”
皇后闻言不以为意,
“识文断字的总有几分清高气,你只瞧她那日一番机变就知不是个蠢人,这件事到底是她受了委屈,偏偏丑闻不便言说……也罢,你从库房里挑些好的衣裳料子,再选几副诗词字画送过去,就说本宫知道她受了委屈,且忍着些,她会懂的。”
“奴婢遵命。”
午后,皇后的贴身奶嬷嬷领着七八个端着赏赐的宫人浩浩荡荡往倚竹轩而来,一路引来不少注目,正在院外洒扫的小太监禄海机灵,苏嬷嬷还没进门就忙迎了上去,一拍大腿故意提高了声音道,
“哎呦喂!这不是苏嬷嬷吗,哪阵风把您吹过来了,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这一声直把躺屋里小憩的简宿涵给惊醒了,她起身撩开帐帘,迷糊的问道,
“谁来了?”
知夏往外看了眼,上前给她披上了外衫,压低了嗓子道,
“主儿,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苏嬷嬷。”
说完又补了句,
“像是捧着赏赐来的,主儿可要起身?”
简宿涵闻言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下意识掀开被子就想下床,但不知想起什么,眼尾一眯,身形忽然一顿,又躺了回去,
“不……不必起身,你只说我这几日缠绵病榻,不便起身相迎,旁的半个字也不要多讲。”
她这几日还没有完全适应身份以及时空的转变,整日整日的夜不能寐,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一阵风就能吹跑,怎么瞧都是幅病入膏肓的模样。
苏嬷嬷刚进门,就见简宿涵挣扎着要下榻,急得连忙上前把人扶住,
“简主子快躺着吧,怎的脸色如此苍白!”
简宿涵不说话,只是用帕子捂着嘴一个劲的咳嗽,一副上不来气的模样,好半天气顺了,才挤出两滴眼泪,学着原主的语气道,
“左右活着也不知碍了谁的眼,还不如死了,此次若不是皇后娘娘明鉴还嫔妾清白,我简家上下蒙羞,死后也无颜面见祖宗!”
她言语间若有若无的捧了捧皇后,苏嬷嬷听着心中熨帖,不由得和缓的安慰道,
“此事也是沈贵姬莽撞了些,仅凭猜测便无端冤了您,皇后娘娘知道您受了委屈,特让奴婢来宽慰呢,瞧这些料子,都是南边新贡上来的雨丝锦,一并六色,还有这蝉翼纱,一并二色,都是鲜嫩的,用来做夏裳最适合不过,也衬得起简主儿的清雅,另还有这字画……”
苏嬷嬷半边屁股挨着锦墩子,笑意盈盈的将皇后的赏赐挑着贵重的说了说,最后道,
“长邑公主抱去了太后膝下,我们娘娘平日也孤单的很,说简美人若是无事了,也可时常去景鸾宫陪她说说话。”
言外之意就是解了她的禁足。
简宿涵见好就收,且她这条小命能保住也确实多亏了皇后,闻言真心感激道,
“谢娘娘关怀,嫔妾一定前去景鸾宫叨扰谢恩。”
或许是因着病的原因,简宿涵清瘦不少,容色秀美中又带了些许不胜风凉的孱弱,一双妙目多情,晶莹润泽,像个玉砌的人。
苏嬷嬷心想,怪道皇上喜欢那些舞文弄墨的文臣女呢,说话轻声软语,身姿飘逸,看一眼能把人心都软化了,到底是比武将出身的秀女讨男人喜欢些。
这一趟比想象中的顺利,简贵人确实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说的太透,她笑笑,起身福了一礼,
“皇后娘娘还等着奴婢回禀呢,简贵人千万当心身子,好好将养着,时候不早,奴婢就先回去了。”
“辛苦嬷嬷来这一趟,只是我在病中,不好送你了,知夏,快替我送送。”
知夏得了简宿涵的眼神,笑吟吟的将苏嬷嬷送到了门外,不着痕迹往她手中塞了个荷包,
“嬷嬷辛苦,我们主儿记着皇后娘娘的恩德。”
苏嬷嬷捏了捏手中的荷包,硬硬圆圆,不像是金银,倒像是个玉质的平安扣,想来品质也差不到哪里去,脸上笑意不由得盛了两分,
“简贵人到底年轻,福气还长着呢。”
得不得宠的事儿谁都说不准,眼瞧着云婉仪当初把皇上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