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烫伤并不严重,太医包扎过后就退下了,叫水洗漱过后,宫人吹灭了蜡烛,内室便陷入一片朦胧的黑暗,简宿涵倚在皇帝怀里,却睡意全无。
她知道,自己早先有些消极怠工了,只拿君主的宠爱当个可有可无的东西,得过且过便也罢了,可今日一遭,给了她迎头痛击,将过往侥幸敲的支离破碎。
不够,现在的地位还是不够……
简宿涵不想连一个小孩都能随随便便欺负到自己头上来,后宫多是见风使舵的人,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她不去奢望能过的同前世一样风光,可也不愿做地底尘泥,任人践踏。
她需要帝王的爱。
不是宠,而是爱。
耳边是皇帝沉稳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只是不知里头流动的血液,又带着几分温度,但凡是活人,总该有几丝温情。
简宿涵一只素手无声攀上他的肩膀,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迷茫:“陛下……”
男人果然未睡,声音低沉温柔,端的一把好嗓子:“嗯。”
简宿涵用光洁的额头抵着他下颌,喃喃道:“嫔妾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吗?”
皇帝想说自己已经免了她的避子汤,迟早会有的,只是能否生下来便得看命,或许自身经历使然,他甚少插手嫔妃之间的争斗,而是带着一种极其冷血的弱肉强食法则。
皇帝拍了拍她的后背,语焉不详:“会有的。”
简宿涵从前仍有着些许冷傲,不肯放低身段,今日却格外温软娇气,拉着皇帝的手轻轻落在自己小腹,仿佛那里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似的:“那陛下会喜欢他吗?”
说完,不等皇帝回答,只听简宿涵轻声道:“日后若有了身孕,嫔妾会好好保护他的……”
皇帝的手顿了顿,他天生情薄,登上皇位,便将这尘世间的荣华富贵一块儿揽到了极致,大权在握,四海臣服,有时候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想要些什么,也再没什么能令他动心。
从前先帝在位时,他处境艰难,现如今赢了那场颠覆朝野的棋局,却还是称孤道寡的一个人,子嗣于他可有可无,甚至这容朝江山,是否三代而亡,也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他的世界,只有自己,然后是山河表里,他的心,空空荡荡,尚没有余地分给自己,又如何分给旁人。
“你会是个好母亲……”皇帝鬼使神差似的,顺着她的话往下问,“喜欢皇子还是公主?”
简宿涵说:“只要是自己的孩子,都好。”
只是她并不想生,若生了,也需得是个男孩才好,这样的朝代,女子太苦了。
她长发及腰,带着浅淡的馨香,如瀑如缕,水似的倾泻在指缝间,皇帝心想,给她一个子嗣又如何,日后倘若自己不再宠爱于她,也好有个安身立命的依靠。
皇帝在黑夜中勾勒着她秀美的脸:“闺中可有小字?”
简宿涵轻轻攥住他的手:“陛下知道嫔妾的名字吗?这便问上小字了?”
皇帝微顿。
女子一字一句,珍而重之的告诉他:“简宿涵……”
“山行海宿之宿,地负海涵之涵,陛下要记住。”
皇帝笑了笑,吻上她微凉的唇瓣,声音模糊,戏谑问道:“朕为何要记住。”
简宿涵主动揽住他的后颈:“嫔妾想活的久一些,偏又挣不开命数,都道为君者万岁,纵有一日身死,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嫔妾,那也算活着。”
也不枉她来这个朝代走了一遭。
皇帝看的很清楚:“没有万岁不万岁的,皆是凡人,百年而已。”
简宿涵一只手紧贴着他的心脏:“帝王的功绩会载于史册,叫后人铭记,此为万岁。”
这是生命另一种方式的延续。
皇帝宠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捧到天上去,他轻咬着简宿涵的耳垂:“朕叫史官将你一同写入册中,记上生平,岂不也是万岁。”
简宿涵身上的薄衫褪下,肌肤莹白,她一面躲避着皇帝的动作,一面又迎合着皇帝,似一尾游鱼,末了捧着男子的脸,喘息在他耳畔低语:“不……”
“不必留下只言片语……”
她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也不该留下痕迹。
帐幔轻晃,二人从未如此契合,皇帝攥着她柔弱无骨的皓腕,顺着往上,亲遍每寸肌肤,最后落于脸庞,却感咸涩,不知是汗还是泪。
今夜,帝王依旧临幸漪澜殿。
吴庸在外头守着,掐时辰唤皇帝起床,只是半天都没动静,隔着层层叠叠的帐幔,他瞧见皇帝坐在榻边,腰间缠着一双属于女子的雪白藕臂,当即收回视线,只是耳朵却不怎么听使唤。
皇帝的声音有几分无奈温柔:“朕去上朝,回来再看你。”
他似乎极其喜欢玄色,寝衣也是暗沉的黑绸,半敞着披在身上,隐隐可见里头劲瘦的身形,只是肤色过于苍白,显得有些病态。
倘不去看那道疤,皇帝的脸也有几分阴柔的俊美。
简宿涵软软抱着他,指尖抚过寝衣上用丝线绣的繁复龙纹,虽是精美,却觉有些硌人,睡觉定是不舒服的,轻轻蹭了蹭他的后背,开始尝试着迈出第一步:“嫔妾给陛下做一件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