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寂宵看完珍珠,才明白,唐釉为什么说这是一颗奇怪的珍珠。
这颗珍珠里的记忆很短暂,初始甚至是一片漆黑没有声音,许久才听见一点浪潮的声音。
电闪雷鸣。
“小水母,你还好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很焦急,“你受伤了,天啊,你这是到风暴里面去了吗……”
“没事、没事的……”
小水母的声音。
但和平常温润又稳定的可爱声音不同,记忆里的小水母听起来很疲惫,连说一个字都费力。
沈寂宵忽得明白了为什么这颗珍珠的记忆又短还黑屏,刻录它的时候,小水母的精神力已经严重不足了。
“不,你很明显有事。”画面开始清晰,一只海鳗盘在石头上,它看起来想要靠近,却害怕自己弄伤小水母,只能焦急地盘来盘去,“小水母,你脑袋破了!”
“啊……”
小水母听起来并不知道自己的脑袋破了,很惊讶。
“我遇到了风暴,”他说,“应该是撞到了船只的碎木片。”
“快进来休息一会儿吧。”
“嗯。”
“受了这样重的伤,还能治愈吗?”
“不知道……”
记忆结束了。
沈寂宵看向小水母,小水母看着沈寂宵。
“你看我也没有用呀。”小水母伸了伸触手,摸不着头脑,“我真不记得了,你看,我现在的脑壳是好的。”
崭新的透明小脑袋,一点伤痕都没有。
十几年了,有什么疤痕也看不见了,但人鱼还是疑惑,水母有那么强的自愈能力吗?又或者海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治疗手段?他对海洋几乎一无所知,也许小水母有自己的办法。
“你被船只的碎片弄伤。风暴,附近……”沈寂宵眉头一压,“塔里克号沉没的时候,你也在附近吗?”
小水母晃着98%含水量的、空空如也的水母脑袋:“不记得了。”
又是一问三不知。
沈寂宵张口想说点什么,有一瞬间甚至觉得小水母是在故意骗他,但一阵洋流吹来,他忽得闭了嘴。
手中的珍珠因魔力的缘故微微沉浮,沈寂宵默默地看着它,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小水母毕竟一直在无偿地帮助他,他现在却因为近20年来即将续上的线索,而冲昏了头脑,变得有些逼迫小水母了。现在有任何的小线索都是他的缘分,他不该一直麻烦小水母的。而且小水母不是他的下属,也不是他的敌人,是……也许称得上是朋友。他不该质疑如此可爱单纯的小水母。。
“小水母,你现在这样太可怜了。”
人鱼身体一震,微微睁大了眼睛。
是从珍珠里发出的声音,他刚才一直没停止注入魔力,没想到珍珠里过了一大段黑屏后,末尾居然还有一小段记忆。
唐釉也说:“我刚刚没看见这段。”
小水母也注入了一点精神力,他们安静地看。
“也还好,我又不会死。”十八年前虚弱的小水母说着,光滑的贝壳反射出他的模样,此刻他的脑袋确实破了一个洞,粉色的内部都露出来了,很可怜,“倒是那边,那么大的船沉没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你关心人类做什么?人只会把我们当食物。”海鳗龇牙咧嘴。
“可是我看见有人从船舱里掉出来,好多的血,很可怜,淹死大概会很痛苦吧。”
“你就是太心软了,好好养伤吧。”
“嗯。”
又过了一段。
“小水母,你要到哪里去?”
“我要……找个地方休息……”小水母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了,他头顶的伤口没有愈合,反而越来越大。
“我这里不可以吗?”
“不可以的……得游去更深一点的地方养伤。我会给你一颗珍珠,这样以后我就能知道回来的路,我肯定会回来找你的。”
“唉……”海鳗叹息,“好好的,非要靠近人类做什么……”
记忆的最后,正是塔里克号沉没的样子,只是视角来自海底。船身嘎啦作响,周边无数的碎片和气泡,狂暴地水流卷着一切东西,能把木头变成刀刃。
它缓缓下沉。
在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珍珠中的记忆停住了。
“等等,”沈寂宵皱眉,“最后面……”
虽然视角很远,很模糊,可他好像隐隐约约看见了什么。
他再次播放了记忆,看到最后,这回很仔细地看了看:“这里有个人影。”
唐釉一瞧,那真是非常小的人影了,只是长得有些像人,说是木板也不为过:“你确定这是人影吗?”
“我确定。”
沈寂宵攥着珍珠。
他太确定了,虽然视角变幻,可那个人,应该……是他。
他落海的时候,竟然被小水母看见过,还被刻录进了珍珠里。十八年后他居然能再度遇到这只小水母,还看见了这段记忆。这是怎样的巧合?
他心神剧震。
“其实我……”人鱼紧张得都开始有点磕巴了,“我觉得那是我……我当时应该就在这儿……”
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