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瓦日日准时亮起,从未这般失约过。
见松吾又一次抬头看天,蔺获喝着酒随口道:“那明瓦不会再亮了。”
松吾双目一厉:“你为何这般说?”
“你也是无咎养大的,无咎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他既定了每日授学,就定不会让人失约。”蔺获手指轻敲着桌面,“更别说那授学的师长,这二十年都换过几轮。他并非无人可用。你想想既如此,那明瓦为何不再亮起?”
松吾沉默了下来。
蔺获又仰头大饮了一口酒,才说:“无非两个结果。他出事了,或是他主动放弃了。”
“你我既都不想认第一个结果,那就只剩第二个。”蔺获朗笑道,“松吾小儿,你家主子终于放下
() 前尘,你当高兴才是。”
或许是应了他的猜测,屋外突然传来了道士的惊呼声:“松、松吾大哥!那明瓦、明瓦——”
松吾猛地冲出门抬头一看,就见天上明瓦竟如流云一般悄无声息地散开了。
它灰黑的幕布融入空中,再被风一吹就再也找不到痕迹。
“殿下……”
松吾紧紧地握住门框,心中一时又是酸涩又是欢喜:“殿下……您要好好的,好好的。”
有柔风吹拂过他的发梢,竟似在回应他的话。
松吾呆立许久,才转身去寻蔺获。
这短短时间,蔺获身边竟又多了几个酒坛。见松吾回来,他就举杯相邀:“小子,喝一杯?”
“蔺指挥使,”松吾站在桌边,执着问他,“你到底要如何?”
“这世上再没有蔺指挥使了。只有蔺予之。”蔺获大笑道,“无咎既已放下,我也无需再坚持。松吾小子,这世上竟如此广袤,海的那样亦有海有国,你难道不想去瞧瞧吗?”
“带着无咎教给你的学识,去他言说过的地方探寻新的知识,这难道不有趣吗?”蔺获再次举杯,“待谢自强回来,我们便可出发了。”
松吾沉默许久,摇了摇头:“我要留在这里。至少我要让殿下专程传授的这些学问都散出去。”
最好散得满天下都是,连除也除不尽。唯有这样才算做到了殿下的期许。
蔺获放下酒杯笑道:“那便先将它们都传扬出去。左右也不知道谢自强何时才归来。”
而遥远的海中,有一支船队在一座岛屿边准备起航。
他们满载了满船的白银,准备回到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