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拉拉的雨点落了下来。
草叶尖被打得向下坠去。
郭丽满眼诧异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雨。
倒是另外几个老师早就司空见惯了般,赶紧招呼小朋友们集合。
“这叫斗鸡菇雨,都是大太阳的天,突然就下起了雨,等雨停了进林子,一捡菌子就能捡一大筐。”一名老师高声对郭丽解释道。
郭丽咦了一声,“这么奇怪的?”
老师把郭丽看了又看,“郭老师你是滇省人啊,这事在咱们省很常见,你怎么好像第一次知道?”
郭丽脸色一僵,指着像野马一样汇集过来的学生们道:“雨越下越大了,别闲扯了,赶紧把学生集中起来,他们年纪小,身子骨不如大人,再不去避雨,一会儿淋了生雨该着凉了。”
老师呀了一声,赶紧忙活着指挥学生去了。
郭丽看着她的背影,目露杀意。
今天晚上就结果了她。
雨越来越大,瞬间便打湿了所有人的头发,不少学生的衣服都被淋湿了,缩着脖子跟一只只鹌鹑似的跟着老师往大路边跑。
几百米外,有一处废弃的茶场,应该可以躲一躲雨。
郭丽查看了陈前进的饭盒,发现毒蘑菇全都不见了,她算了算时间,发现跑到茶场的时候,可能就是那几十个孩子毒发身亡的时候。
“倒是不用暴尸荒野了。”她狞笑着跟在了队伍最后头,边跑边装模作样的拉一下要摔倒的学生。
“老师,你看,有车!”
“是东风,大东风!”
跑在前头的学生眼尖,发现了冒雨回程的几辆东风车。
带头的老师想了想,摇着小红旗迎上前去,冲着车上高声大喊:“雨太大了,孩子太多了,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们带一些孩子走啊?”
开在最前头的东风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
溅起的泥水洒了年轻的女老师一裙子。
她湿淋淋的站在原地,表情错愕。
车门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下来,仔细地看了看女老师的脸。
“咦,长得挺漂亮的,为美人效劳,我十分乐意。”男人冲女老师咧嘴一笑,然后扭头对身后的司机道:“咱们后面的蓬车是空的,帮忙载一下孩子。”
司机哦了一声。
男人便冲女老师招了招手,示意她带着孩子们去后头上车。
女老师觉得他举止轻浮,怕他不是什么好人,站着没动。
他大踏步的走了回来,拽着女老师就往后头扯,一边扯一边大声笑道:“敢情还是个害羞的,相逢即是有缘,别害羞,跟我走。”
女老师不愿意,他力气却很大,直接把人拉到了后面,托着她的屁股把人举到了车厢里往里头一推。
“快快快,你们的老师已经上车了,雨也越来越大了,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动作快点,别像麻糖粘着裆似的迈不动腿儿。”男人一脸嫌弃地看着孩子们,催促他们快些上车。
后头车上的人弄明白了状况,也都过来帮着把孩子们弄上车去。
郭丽看了看东风车车门上写着的运输队的字样,疑惑地问:“你们山南的运输队怎么走到这条道上来了?”
“啊,这不是去临江的道么?”男人从车厢后头探出头。
“你们要去临江?那可是反方向!”郭丽道。
“不可能,指示牌明明就指的这条路啊,我不可能看错的。”
“老师,我知道,我今天上学的时候看到老胡家的羊拱过那路牌,老胡用棒棒打羊,把标牌打得转了起来,像风车一样呼噜噜的转得可好看了。”一个学生从人群中举起手来,字正腔圆地道。
“妈的!真走错了道?”男人骂了一句,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顺手就把剩下几个孩子提了起来往车厢里扔。
郭丽见真是走错了道的运输队,而且言行举止都不透着一股子草莽气息,心头那丝疑虑也慢慢的淡了。
五个蓬车车厢,一个车厢装六十个孩子完全没问题。
孩子们个子小,挤一挤空间就出来了。
男人黑着一张脸看着郭丽,“装都装上了,也不差这几步,你们学校在哪儿,我们送你们回去,顺便用下你们的操场调个头。”
这条道不够宽,没有可调头的地方。
去学校操场调头确实是个好办法。
郭丽报了学校名,就带着最后两名学生往后头走。
结果走到蓬车后面一看,满车厢的孩子,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似的。
“往后走,最后一辆应该空一些。”男人指着最后头的车道。
郭丽不想走,看了看前面的司机台,道:“就在前头挤挤也行,这雨太大了,走到最后一辆车边上我们几个全身只怕都湿透了。”
男人犹豫了一下,同意了,拉开车门就要先把孩子托举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羊咩咩叫着从山上冲了下来。
一个穿着草鞋的老汉在后头边追边喊:“回来回来!”
几只羊跑得飞快,把郭丽撞得差点摔地上。
她扭头恶狠狠地瞪着老汉。
目光突然一凝。
老汉的草鞋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