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款款温语,听得苏贵人满心欢喜。
苏贵人擦了眼泪,娇羞又喜悦地谢了天子恩典。
刘公公端了燕窝上前,苏贵人接过来,在永嘉帝的目光下,将那一碗温热香甜的燕窝吃完。
永嘉帝微笑着叮嘱:“朕还有奏折要批,得先回去了。你别胡思乱想,好好将养身体。”
怀着身孕的宫妃,不能承宠。天子亲自来探望,已是十分的体面和荣宠了。
苏贵人含情脉脉地应道:“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好好养着身子。”
永嘉帝略一点头,摆驾离去。
苏贵人恭送天子后,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宫人们都很识趣,你一言我一语地哄苏贵人高兴。
苏贵人喜滋滋地笑了起来。
怀孕之人,精力不济是常事。苏贵人很快就觉得乏了,在宫人们的伺候下躺到了床榻上,不到盏茶功夫,便沉沉入睡。
一个宫人留下值夜,其余宫人都退了出去。
夜色浓黑,值夜的宫人打了个呵欠,在脚踏上睡着了。
睡意正酣,耳边忽地传来一声模糊的痛呼。
宫人一个激灵,瞬间醒了,立刻掀开帷帐:“娘娘怎么了?”
寝室的角落里留了一盏烛台,就着光线,宫人清楚地看到苏贵人的额上冒着冷汗,满脸痛苦之色,口中不停呼痛:“肚子……肚子疼……”
宫人骇然一跳,忙掀开被褥,只见苏贵人的双腿间一滩殷红的血迹。
宫人冷汗如雨,声音颤颤巍巍:“娘娘别急,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
苏贵人用力咬着嘴唇,泪水涌出眼眶:“快叫人,让人救救我……”
宫人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跑了出去。
苏贵人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眼泪不停地滑落。
她的肚子真疼。似有一把刀,在她的肚中搅动。那种疼痛,伴随着冰冷的寒意,从小腹处蔓延至全身。
真疼啊!
快来人啊,救救她的孩子,救救她。
……
这一夜,陆明玉睡得不太安稳。
清晨起来的时候,眼下有些淡淡的黑影。
绮云扶着陆明玉坐下,一边为她梳发,一边心疼地嘀咕:“娘娘是不是昨夜没睡好?瞧瞧这眼下,一片青黑。”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陆明玉失笑:“肚子一日比一日沉,翻身不便,难免睡得不踏实。哪里就一片青黑了。”
绮云叹道:“总之奴婢看着心疼。”忙让人拿煮熟的鸡蛋来,剥了壳,在眼下细细地滚几圈。若不是陆明玉怀着身孕,非得再敷一层脂粉不可。
陆明玉看绮云忙忙碌碌的样子,有些好笑,更多的是窝心。
于她而言,绮云早已是家人,一日都离不得。
一个宫人快步进来,低声禀报:“启禀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陆明玉一怔,有些诧异地起身相迎。
乔皇后多是在早上处理宫务。便是来东宫,也多是在下午。今日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乔皇后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
陆明玉冲绮云使了个眼色,绮云立刻领着宫人们退下。
“母后,出什么事了?”陆明玉轻声问道。
乔皇后看着陆明玉,半晌才道:“昨晚,皇上去了怡华宫。半夜,苏贵人就落了胎。”
陆明玉:“……”
陆明玉一时也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其实,永嘉帝有这等反应,也在意料之中。
一朝天子,被扣上“聚麀之诮”这样的屎盆子,满心的怒气无处可泄,生生憋了两个多月。这等时候,苏贵人竟然还有了身孕,这和扇龙脸没什么区别。
宫中不缺皇子也不缺公主。
不过,她没料到,永嘉帝没有遮掩,毫不忌讳地亲自动手。
乔皇后面色复杂,低声说道:“皇上不要这个孩子,大可以做得隐蔽些。这般亲自动手,实在出人意料。细细想来,也有杀鸡儆猴之意。”
苏贵人是那只被杀的鸡,被儆的猴又是哪一个?
陆明玉眸中闪过一丝凉意,温声安抚乔皇后:“左右怪不得母后,母后也别将此事放在心上。”
乔皇后苦笑一声道:“说出来不怕你笑,本宫和皇上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自以为对皇上的性情脾气了然于胸。这一回,却令本宫生生惊出一身冷汗。”
“直至今日,本宫才知道,本宫其实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陆明玉沉默下来。
她当然很清楚这种感觉。
前世,她和李昊也曾是恩爱夫妻。她一心爱着李昊,以为会和他白头到老。谁知道,他登基不过半年,就纳了娘家表妹进宫为妃。然后,夫妻离心,终成陌路。
至亲至疏夫妻,此话半点不假。
乔皇后现在的感觉,大概也差不多吧!
原本以为熟悉不过的丈夫,忽然间像变了一个人,无比陌生。
乔皇后深呼吸一口气,打起精神说道:“今天一大早,怡华宫便打发人来送信。本宫也觉得惊诧,一时没忍住,便来了东宫,和你闲话几句。”
“此事你当做不知道便是。本宫这就去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