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跪坐在桌案前,望了那画像一眼,“喜欢。”
“那永安就把这幅菩萨图送给舅母,好吗?”
武则天笑着捏了捏小萝莉的嫩脸,笑着说好。
***
晚上的时候,武则天去了两位小贵主住的公主院。
周兰若已经睡下,李沄坐在卧榻上,身后靠着大迎枕听上官婉儿读书给她听。
见武则天到来,上官婉儿连忙起身行礼。
当初从掖庭出来的小女童,如今身上的气质越发不凡。武则天的目光从上官婉儿的面上扫过,吩咐道:“你下去吧。”
上官婉儿应了一声“唯”,就退了下去。
李沄见到母亲,笑嘻嘻地跪坐起来,她仰头望向母亲,用爱娇的声音问道:“阿娘是来陪太平一起睡觉的吗?”
小公主身上穿着的,是就寝时穿的白色中衣。白天时梳起来的乌黑发丝此刻都已经放了下来,披在身后。乌黑浓密的头发,衬得她的小脸更小,肤色更白。
她就那样跪坐在母亲跟前,灵动的大眼睛里是透着欢喜的笑意。
漂亮,乖巧,可爱。
皇后殿下笑着伸手,捏了捏她那小巧的鼻尖,“太平已经长大了,不能动辄就要跟阿娘一起睡觉。”
小公主不服气,整个人往前扑,双手抱着母亲的腰身,耍赖似的反驳道:“长大又怎么了啊?就算太平长大了,也是阿娘和阿耶的女儿!”
武则天被女儿一抱,心里直发软,她笑着坐在床榻的一侧,伸手摸着女儿那散落在背上的乌黑发丝。
柔软乌黑的头发,触感极好。
李沄拽着母亲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阿娘,上来陪太平!”
武则天有些无奈地睨了她一眼,但还是没有拒绝她。
小公主这些年来被圣人和皇后殿下宠得不要不要的,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武则天上了卧榻,李沄轻车熟路地找好了姿势,靠着母亲。
武则天抱着女儿小小的身板,柔声问道:“太平最近怎么喜欢上了练剑?”
小公主任性地跟母亲说:“就是喜欢,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皇后殿下似笑非笑地睨了女儿一眼,“哦,太平长大了,有秘密也不跟阿娘说了。”
“人家哪有?”小公主皱着鼻子否认,可是对上母亲那含着笑意的眸子,就笑着妥协了。
“离开长安之前,太平跟子乔去药王家玩过。药王说有的人一天到晚没事干,身上到处酸疼,要是让他下地种田,挑水浇菜,反而好了。阿耶不是头疾一直不见好么,说不定他天天陪太平练剑,头疾就好啦。但是阿娘可别跟阿耶说药王阿翁是这么说的,我怕阿耶听到药王阿翁说他头疾可能是闲出来的,他要生气。”
皇后殿下闻言,顿时好气又好笑。
不用想,她都知道肯定是苏子乔那青年还在长安的时候,带着小五郎君去了孙思邈在长安的住处。
小五郎君肯定也是语焉不详地跟孙思邈说了父亲的头疾,一个说的没头没尾,一个也无法对症下药。
老人家只好用对付淘气小郎君的法子,将小五郎君打发走了。
李治的头疾也是访遍了名医,不管是宫中尚药局的大夫,还是民间名医,包括孙思邈,也是帮李治看过头疾的,谁都没有良方,谁都束手无策。
唯独明崇俨用的药,还能令李治觉得有所缓解。
可是这两年,明崇俨的药用了效果也不如从前。
要是想李沄想的那样,练练剑就能好,那李治的头疾早就该好了。
武则天却没泼女儿冷水,只是跟李沄说:“永安白天的时候,送了个菩萨图给我。”
李沄仰头,望向母亲。
武则天抬手刮了刮她的鼻梁,“永安说,她本来不知道该要怎么画,是太平叫她想着母亲的模样画的。”
李沄笑嘻嘻地扑进母亲的怀里,她搂着母亲的脖子,在母亲的耳畔十分亲热地说道:“永安说不知道菩萨长什么样,我说菩萨就该是阿娘的模样,阿娘看到了菩萨是不是觉得很面善?”
武则天一只手顺着李沄的后背,没好气地说道:“阿娘天天都对着铜镜看自己的模样,你让永安照着阿娘的模样画菩萨,阿娘见了能不觉得面善吗?”
李沄哈哈笑了起来。
武则天听着女儿无忧无虑的笑声,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扬起。
室内欢颜笑语,室外月光冷清如水。
上官婉儿站在室外,仰头看向天上的一轮明月。
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母亲如今还在掖庭。
她从掖庭中出来时将近六岁,如今已经满九岁了。她陪在太平公主的身边已经满三年,在丹阳阁中,她的待遇跟槿落秋桐并无区别,玉兰堂甚至有两个专门照顾她起居的侍女。
她本以为自己若是能得太平公主的另眼相看,母亲很快也能从掖庭中放出来。
可是谁能想到,这几年她与母亲同在大明宫中,却见不上一面?
上官婉儿站在合璧宫中的廊道上,耳畔是皇后殿下和小公主的欢笑声,她的心里却是一片荒芜。
什么时候,她也能和母亲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