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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沄记得韩国夫人,也记得那个有着花容月貌的贺兰氏。
韩国夫人去世后不久, 外祖母杨氏也去世了。李沄记得当年外祖母杨氏和韩国夫人去世后的一段时间, 母亲总喜欢站在清宁宫的海棠树下想事情。
李沄跟武则天说:“这些人对阿娘都不好, 他们对阿娘, 总是有所求。武三思和武承嗣能回来长安,他们求之不得,他们总要靠阿娘给他们荣华富贵。”
“他们要靠我, 自然就要为我所用。你的攸暨表兄独自一人在长安, 无人帮扶,许多事情也无人分担, 三思和承嗣回长安,也能为他分担。”
武则天笑着拍了拍李沄的肩膀, 笑吟吟地问,“太平在宫里也住了好些时日了吧?”
李沄:“……嗯。”
武则天:“都是家里人, 明日的家宴, 太平的驸马也该要一起出席。”
李沄与母亲一同坐在榻上, 听着母亲的话,懒懒地靠向身后的大迎枕,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子乔最近忙着拉练龙武卫的禁军, 没时间。”
武则天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顿了顿, 说道:“没时间他今日入宫到长生殿去陪你到阿耶下棋?”
苏子乔是个不可多得的将相之才, 又难得是太平公主的驸马。皇后殿下和圣人对他赞不绝口, 把他放在身边能防身, 搁在边关能定国,如今还能为他们的宝贝女儿遮风挡雨,多好呀。
自然是不能让女儿在宫里冷落他太久的。
太平公主都在宫里住了十来天了,还不回公主府,是想怎么着?
日理万机的皇后殿下和圣人,也是从未想过他们还有为女儿和驸马操心的一天。
武则天打量着女儿脸上的神色,问道:“不高兴?”
李沄朝母亲露出一个笑容,“高兴,前些日子我把子乔折腾得焦头烂额,后来觉得无趣,便入宫陪阿耶和阿娘了。如今阿娘让他来接我回公主府,好得很,我也不用愁着怎么找台阶下。”
武则天:“……”
皇后殿伸手摸了摸李沄的脑袋,李沄的头往母亲的掌心蹭了蹭。
武则天看着女儿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她叹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太平既然高兴,那便去吧。”
李沄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衣裙,跟母亲行了个礼,就离开了清宁宫。
上官婉儿恭送李沄到清宁宫外。
上官婉儿跟李沄说:“周国公即将要成亲,国公府里定然有许多事情要忙。皇后殿下召回在外的两位武家郎君,多少都能为周国公分担些许。周国公是人中龙凤,皇后殿下对他的事情,向来都是十分看重的。”
李沄闻言,秀眉微扬。
“婉儿是在劝我?”
上官婉儿低头,“婉儿不敢。只是有的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公主何不欣然面对?”
李沄笑了笑,转头看向清宁宫的宫墙。
那棵高大的海棠树,枝丫从宫墙探了出来。明明是养在墙内的,却总是拼命张开枝丫,非得要越过宫墙,看看宫墙之外有什么。
李沄不想跟上官婉儿多说什么。
前些日子永安县主与太平公主一同入宫见皇后殿下,永安县主见着上官婉儿后,私下还跟公主感叹,说像上官婉儿这样的人,有时候真的令人难以猜透她的心思。当年因为废后之事而死的,并不仅仅是上官仪,上官仪及儿子们被斩首,其余上官族的人,男丁流放,女眷没入掖庭。
“那些都是婉儿的亲人,皇后殿下如今不仅将婉儿放在身边,还将许多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张罗,不担心日后生变吗?”
“这样的人,真真假假无从分辨。太平,你日后对她可得留点心。”
李沄心想永安其实也很有识人之能,自己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上官婉儿的事情,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上官婉儿毫不在意。
母亲将两位同父异母的兄长流放在外,令他们客死异乡,如今又召回他们的嫡子。当年上官一族因为废后风波,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母亲也将本该在掖庭做苦力的上官婉儿放了出来,不仅放出来,还将她放在眼皮底下,给她权力给她荣华富贵……说实话,李沄佩服母亲用人大胆。
权力之下,又有谁不会屈服呢?
上官婉儿见李沄半天没动静,不由得狐疑。
“公主?”
李沄的目光从宫墙之外的海棠枝丫上拉回,目光落在上官婉儿身上。
上官婉儿神色不解。
李沄说:“婉儿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在丹阳阁,为何会被皇后殿下罚回掖庭?”
上官婉儿默然半晌,徐徐点头,“记得。当年公主与永安县主二人十分亲密,不再需要婉儿陪读。婉儿私下到清宁宫向皇后殿下表明心迹,皇后殿下认为婉儿对公主不忠,将婉儿罚入掖庭。”
李沄:“你如今当了才人,后宫之中,皇后殿下单单看重你,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脱离奴籍不容易,上官婉儿还是她的伴读时,母亲并未让她脱离奴籍。如今,上官婉儿被封为才人,早就不是奴籍了,可见母亲很看好上官婉儿。
武家的那些子侄回来长安了,表面上风平